北地郡临近城东那条街巷上的宅院是整个城内最贵的地儿,百晓生和一个富商租了处院子,这院子虽小,但胜在最靠街巷里头,出了门,边上便没有旁的宅邸。
天刚擦黑,百晓生顾不上吃饭,只低头看着院子里石桌上那张写满了人名儿的宣纸,他一手捏着只狼毫,绕着圈儿左右把那些人名看了好几遍。
青卓在大门外下了马,把缰绳丢给小厮,自己一头扎进了院子里,直奔向石桌边上打转的百晓生,“还看呢?宋世子那边把被灭门的那些人查了一遍,倒是真捞出几个有问题的,可这会儿人都死了。宋世子写了奏折递上去。”M.
“裴欲之怎么说?”百晓生捏着狼毫,一脚踩在边上的石凳上。
“主子就说知道了。”青卓耸了耸肩,又凑过去看百晓生桌上这些人名儿,“你研究了这么几日,研究出什么东西来了没?”
这人名还是他亲自去抄来的,都是近二十年来,东桥那座破庙里供奉过香火的人。庙里有香火册子,找这东西倒是不费事。但那庙真是破落得不成样子,从二十几年前开始,就只有一个老和尚在,这会儿,连那老和尚也跑了。
“那老和尚定是有问题的。但这会儿人都跑不见了,又不能大肆张扬,你打算怎么找?”青卓自顾自坐下,拎着桌上的茶壶往嘴里灌了口茶水,他跑了好几个地方,又是查人又是查事儿,这会子又渴又累。
“我要,守株待兔。”百晓生点了点其中一个人名儿,嘿的笑起来。
青卓凑过去看了眼,“王虎?他家那个大公子挺有名儿的,说是个傻子,从前上街,还扒掉过别人的裙子。王家也是宠他,一个傻子,见天儿地还让他出来玩儿,身边跟着十七八号护院,倒是比皇子还张扬些。”
“傻子好啊,爱美人儿的傻子最好。你替我找个娼妓......”
青卓呆了一瞬,那口没吞下去的茶水就这么直愣愣地喷了百晓生一脸,“你说什么?”
百晓生嫌弃地哇哇大叫,一边去青卓怀里掏他媳妇儿给他绣的那块宝贝帕子擦自己脸上的茶水和口水,一边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成了亲就六根清净了不成?一句娼妓,瞧给你急的!从前在外头执行任务,你不也没少往花楼里去!”
“哎哎哎哎哎!”青卓跳起来,把茶壶扔到一侧的摇椅上,狠狠拍了两下石桌,“说我做什么?这说正事儿呢!你要娼妓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勾那个王家大公子出来了!”百晓生擦完脸,把湿漉漉的帕子扔回青卓怀里。
青卓拎着帕子,有些嫌弃,但这帕子是百结亲手绣的,也不好扔了,只好憋着气儿把帕子揣进怀里,又去问百晓生,“我上哪给你找人去?这北地郡我呆的时间还没有你长。再说了,随便抓一个过来,万一是个蠢笨的,到时候还平白惹上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