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一哭,于氏也再难忍,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串串儿落下来,“我也是没法子了......那是关外的信儿.......悦儿吓坏了,她什么都没要,当天就收拾了东西从建州往回赶,到家的时候,她头一眼见到我,就扑在我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我一颗心都快疼死了,悦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孟妩也是为人母的人,自然能理解于氏的心情,但这会儿还不是哭的时候,她握住于氏的手,用力摁了摁,让于氏不得不抬头看向自己,“我懂您的担心。但这会儿,更重要的是公孙氏和冯家联合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于氏不住地点着头,一双眼睛泛起红来,“这事儿,我再不敢和别人说,思来想去,只有告诉你了。”
她认识的人里,能救得了女儿一条小命的,恐怕也只有孟妩了。
“别怕,别急,先慢慢说。姜四小姐在公孙子禄的书房里,还发现了什么?她这次回来,有没有带什么东西回来?”孟妩轻声细语地问道。M.
于氏深吸了口气,咬着牙点了点头,“悦儿,誊抄了一份子禄和关外来往的书信,但图纸太难了,她不会临摹,也不敢偷拿,怕家里头发现了......不过悦儿知道那两艘大船是在哪儿造的!”
孟妩把凤哥儿往里头推了推,凝神听着于氏的话。
“悦儿怕极了,她觉得子禄不可理喻,但她也知道,这些话说出去子禄也不会听劝,甚至,一个闹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她干脆便借着后院里那几个妾室为由头,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就带了那封誊抄好的书信回家来了......我就想不明白了,公孙氏在建州也算得上是大户,文王那件事,上头也没有要清算的意思,怎么子禄那孩子偏要那么执拗,就不能把这事儿揭过去,一家子好好过日子吗?”
“这样的话,他要是能想明白,这会儿,也不会和冯家联手在私底下偷偷造船了。”孟妩眼神暗了暗,想不明白这些话的人,除了公孙一家子,不还有个沈欢吗?
公孙氏想必是不甘居于人下的。
虽然家中掌握了造船之术,但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商户而已。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最为低贱,公孙氏想摆脱商贾的身份,又没耐心从个最普通的六七品小官做起,所以当初他们才会选择站队。当今的永宁侯,正是因为大周建国时贡献了自家不少的银子,才从商人一跃成为了公侯之家。
永宁侯的成功,让公孙氏眼热非常。要是文王当初没出事儿,顺利登了位,这会儿,公孙氏不说捞个侯府的名头,起码一个伯府是跑不掉的。可偏偏文王出了事,先帝膝下的几位皇子为了皇位争了个你死我活,最后,那几位最有希望的,全都化成了一捧黄土,好好的皇位落到了今上头上。
这大约就是气运吧。
这份气运眷顾了今上,却没眷顾到一心要占从龙之功的公孙氏。
眼瞧着快到手的爵位一夕之间全然化作了泡影,公孙一族定然不肯轻易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