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尽这事儿,你也说了,朝廷里少不得有人会觉得不明不白。既然如此,那就把它变得明明白白不就成了?陆深心高气傲,自觉是受了委屈的,想拿圣旨出来说事,偏生你们又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一怒之下,安排人想帮自己脱身,打着自己回京递诉状的主意。谁料,被那个突然出现的丫鬟搅了局,我既然觉察了他有那不安分的心思,难道还能由着他做不成?
这事儿暴露了,陆深知道自己是罪加一等,想逃也逃不开了。他又一贯不喜欢向人低头,你和明家小子压在他头上,他如何会乐意?这样一根筋的人,最容易想不开了。他放不下权利,放不下荣华富贵,一时冲动上头,就自尽了。虽说,不是畏罪自尽,但对外头,咱们也只能公布说是畏罪自尽了。这样,这事儿,不就都交代清楚了?”
明熠是钦差,左以纶和文远道这一趟虽无什么名头,但到底是太子钦点的人手,御史台那帮人追究起来,任谁都能参上他们一本,再夸张些的,甚至还可以倒打一耙,说是他们有人和陆深同流合污,想帮陆深脱罪,这样离谱的折子,从前又不是没有见过。
那帮人只要乐意,黑的都能给你参成白的,虽说太子殿下不同于圣上,但也不代表左以纶就乐意沾上这一身腥臊不是?何况他们也不能让太子殿下太过难做。
现在,也只有按文远道说的这话去安排了。那时候别人要参,也只能参他们看守失察,顶多再加一个本事不到家,叫一个被扣住的陆深给耍的团团转。但他和明熠,这都是刚刚入朝为官没几年,自然比不得陆深这样老道的人,一时失察,也是能理解的,到时候顶多罚个半年、一年的俸禄,其余的,便算不了什么了。
左以纶连茶水也喝不下去,听着文远道的安排,直忙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关于陆深自尽事情的始末,便如风儿一般传扬开了。
明熠这边昨儿晚上就再度补了一道折子递上去,这一道,走的是太子的暗线,速度要比之前递出的那封更快一些,那些人就算想抓错处也抓不了。
左以纶忙完了事儿,连早饭也顾不得用,先去见了明熠,和他商量回京以后的对策。
“.....照文老的说法,这一遭免不了要被人参一本,他叫咱们只管放宽心,有你我的祖父在,又有太子殿下在,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如今他自尽的始末都传扬开了,咱们,也就是个监察不利的罪名。可比起这个,这一趟更重要的不是陆深这个人,而是那批军需,如今军需已经安置妥当了,咱们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左以纶坐在明熠身侧的圆凳上,手上捏着个小手炉,微微欠身朝前,低低和明熠说着话。
“我知道你心里头不舒坦,叫我来看,不如你就装病吧。这一病,能免了许多麻烦,也能给你换几分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