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阮浪生闷气的样子,花芳仪却嫣然一笑。
她自斟自饮了一杯,幽幽地说道:“其实你不必自责,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现在看来,这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能和过去彻底断干净,也省得给别人惹来麻烦……”
阮浪皱着眉端详着她,迟疑的问道:“你……果真要和翊王切断关系了吗?”
花芳仪垂眼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凄然叹道:“其实我一直知道,他对我有歉疚、有同情,却独独没有爱,一切不过是我自相情愿罢了。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和心爱之人在一起,而我……也找到了新的保护者,是该和过去告别了……”
“保护者!呵!”阮浪翻了个白眼,猛灌了一口酒,冷声道:“你真以为皇上会保护你吗?别傻了!”
话一出口,阮浪立刻意识到说错话。
看着花芳仪苍白的脸色,他立刻斟了杯酒敬向她,有恢复了下属的姿态:“请娘娘息怒,是卑职口不择言,卑职甘愿受罚!”
花芳仪托着下巴看向他,轻声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罚你,更不会去和皇上告状。”
她自斟自饮了一杯,冷冷笑道:“而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怎么会蠢到以为皇上对我是真心的……”
阮浪听到这话,不禁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所说的保护者……又是谁?”
花芳仪猛灌了一杯,想着方才,自己迟疑了许久,还是吞下了那颗丹药。
她缓缓伸出手,握住阮浪放在桌上的手,低低的说道:“这么久在我身边保护的人,不只有你吗?”
触碰到花芳仪滑腻冰凉的手,阮浪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他慌忙站起身来,惊恐的说道:“卑职不敢!”
他起身太急,碰倒了酒杯,酒水洒了他一裤子,他却只顾拱手赔罪,不敢伸手擦干衣服。
“瞧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花芳仪连忙掏出派帕子,为他擦拭裤子。
阮浪全身一震,一边按住她的手,恐慌的说道:“卑职自己来就可以,娘娘这样做怕是不妥!”
花芳仪一怔,定定的往着被他握住的手。
阮浪也回过神来,连忙松开了手,跪在地上拱手道:“卑职该死!”
花芳仪蹙着眉头凝视他,冷冷道:“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吗?怎么现在如此怕我?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亲近吗,为何现在这般冷漠?”
阮浪攥紧拳头,咬牙道:“娘娘是皇上的妃子,卑职不敢痴心妄想!以前卑职多有得罪,还请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花芳仪忽然狞笑道:“皇上的女人,多么高贵的身份!可是我一点都不稀罕!谁要被困在这座金丝牢笼里,夜夜陪着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男人!”
说着,她走回到桌边提起酒壶斟了杯酒,轻声说道:“喝下这杯酒,过往的事我一概不咎!”
阮浪大步走过去,拿过酒杯仰头一口喝干。
花芳仪终于展颜一笑,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说道:“坐下,陪我喝酒!这是你今天的任务,也是你我的约定!”
阮浪低垂着眼眸,脸上阵青阵白,心中忐忑不安。
他不知花芳仪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可是他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花芳仪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头。
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阮浪的思绪:“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坐下来陪我喝杯酒!”
阮浪皱着眉头,温言劝道:“娘娘,卑职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您这样做……真的不合适。卑职还是在外面等您吧!”
说罢,他拱一拱手,便忙不迭的转身离开。
“站住!”
花芳仪突然变了脸,冷声喝止道:“所有人都看到你进我的房间了,你现在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你若坐下陪我喝酒,喝到我满意为止,我就放你一马,要不然,你知道皇上有多在乎我的……”
阮浪猛的转身凝着她,一字字沉声问道:“娘娘,您究竟要做什么?”
他可以提醒了对方的身份。
花芳仪咬了咬唇,款款起身走,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阮浪想要逃开,双腿却不停使唤。
他知道不该直视皇上的妃子,可花芳仪此时如此妩媚温柔、楚楚动人,他的眼睛也变得不受控。
花芳仪幽怨的望着他,目光中尽是伤痛:“阮浪,你明知道我不快乐,明知道我多么痛苦。此时此刻,我只想找个对我好的人,喝喝酒、谈谈心,难道就这么难吗?你就这么残忍吗?”
阮浪心中一动,轻叹道:“现在不必过去,你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皇上的关注,你……还是小心为妙!”
花芳仪满眼失望的看着他,冷笑道:“小心什么?死吗?我不怕死?入宫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随时会被皇上赐死的准备!我现在只想尽可能让自己开心一些,你若还在乎我,就留下陪我喝酒,你若不愿意,我也不留你!”
说着,她转身走回到桌边,一杯又一杯的灌着自己。
阮浪迟疑了一下,转身要离开,可他刚刚走出门去,背后却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
他心下不忍,担心花芳仪会做出傻事,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屋内,反手关上了门。
他呆呆的凝着灯下的美人:今日的她薄施胭脂、淡扫蛾眉,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未带任何钗環首饰。
一袭薄如蝉翼的纱裙,紧紧的包着她婀娜有致的身体。
一双红唇娇艳欲滴。雪白得有些透明的脸上泛着红晕,妩媚深情的眸中有些血丝。
阮浪踟蹰了一番,便大步走过去,撩袍坐在她对面。
这一次,不用花芳仪让,阮浪拿起桌上的酒,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觉得意犹未尽,便又连饮了几杯。
二人默默不语的对饮,酒坛很快就见了底。
花芳仪竟又拿起一坛,打开泥封,刚要倒酒,却被阮浪拦住:“你别喝了!你让我喝,我就喝!”
说罢,便抱着酒坛就着唇,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放下酒坛。
透明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到他的喉结。
花芳仪掏出帕子,轻轻为他擦拭。
阮浪一把抓住帕子,也顺带抓住了她的手,痛声道:“我恨我自己,当时不能阻止你入宫,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迈入皇上的寝宫,却什么都做不了!看着你在宫中一天天消沉,我的心比你还要痛!”
花芳仪看着他指责的样子,不由得心绪如麻:他看自己的眼神,和自己看翊王的眼神是一样的。莫非……他是真心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