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朱墙宫深梦无凭(1 / 2)

连枝锦 一抹轻焰 1947 字 2022-12-19

——交锋——

上苍有眼,一滴雨落在他手背上,随后是两滴、三滴……一滴一滴从空中降下,渐渐串联成线,又变成细密的雨帘。

眨眼间,雨帘就变成了漫天的瓢泼大雨。

渝帝笔直的呆立在雨中,滚滚的乌云挟带着骤雨倾盆而下,泻到他的头上,打湿了他的衣裳,他却激动得咧嘴笑起来。

他看着头顶的风雨交加、天昏地暗,内心却觉得欣喜:自己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沥血呕心,终于求来了这一场雨,宝贵得如玉似金。

他欣然迎接这大雨的洗礼,不住的喃喃自语道:“但愿这大雨一连三天不停,哪怕下得街道成了五大湖,淹没了所有大路,也洗不尽老百姓受过的苦啊!”

大雨激起水雾,空蒙一片,天地间到处都是萧瑟的景象。

直到东方既白,雨势渐渐的小了,渝帝才心满意足走回寝宫。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渝帝的祈祷,大雨下了几天几夜还未停息。

紫宸殿内,香烟缭绕,冰鉴内的凉气腾腾。

渝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支着脑袋,听着朝臣滔滔不绝的汇报,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枚青手捧着奏折,站在殿中沉着禀奏着:“启禀圣上,岭南地区江宁府干旱已久,灾情十分严峻。据夏首辅回报,京隆府知府王启不顾百姓的死活,不但巧立名目,增收苛捐杂税,还贪污朝廷拨发的赈灾款。”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并没有将后面,夏云卿要求严惩恶贼的请求说出来。

满朝文武也偷偷抬起眼皮,观瞧着王肃。

谁都知道,那王启乃是王肃的胞弟,二人又一向颇为亲近。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氏一族的贪婪,可以说从头贯彻到尾,没有最贪,只有更贪。

更何况,京隆府天高皇帝远,有了王肃在朝中掩护,想必王启更加无法无天。

不过,这件事涉及到了灾情,而今年的灾情渝帝又格外重视,想必他不会不处置的。

关键是,看王肃如何应对、渝帝如何处置。说不定,这就是王氏一党的关键节点!说不让人在意,是不可能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王肃稳步走出来,向渝帝深施一礼,朗声道:“启禀皇上,王启身为京隆知府,他一直兢兢业业、两袖清风,深受百姓爱戴,因此才得以连任两届。京隆府一向风调雨顺,从未有任何灾害,今年偶遇旱灾,王启没有经验,处置灾情上稍显妥当,也是情有可原。至于首辅大人所说的贪赃枉法,简直是无稽之谈,是赤裸裸的污蔑,还请皇上明察!”

“哼!”未等渝帝开口,夏云卿的得意下属——户部侍郎田青走出来,不忿道:“天下谁人不知,你们王氏一家一向见钱眼开、利欲熏心!身居高位者,尚且拿着俸禄却无所作为。区区一个江宁知府,又怎会兢兢业业、两袖清风!

你身为吏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员的调动,让自己的胞弟连任知府一职,又不是什么难事!京隆府是天府之国,又是南北通货的必经之路。想必这么多年,王启欺压百姓所收贿赂,你吏部尚书也受益颇多吧!”

“老夫知道你们户部一向看不惯我们吏部,你们又都是首辅那般的火爆脾气!不过这件事无凭无据,你休要血口喷人!”王肃昂首挺胸,脸上神色未动,甚至有些趾高气昂。

田青却手捧着一封奏折,大步走出来,用洪亮的声音说道:“不知大家可听过两句歌谣?‘有钱无理磨推鬼,有理无钱骨肉偿。’

说的就是京隆府百姓,不敢上衙门打官司,因为王启一向是吃了被告吃原告,直到谁也拿不出钱来,案件就不了了之。

所以,百姓又编了句歌谣‘积玉堆金遍地银,京隆处处是王家。’

王启拿着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钱财,在京隆府处处盖房。他看中的地方,不管那里是否还住着别人,都会采取强取豪夺,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听到这里,渝帝脸色微变,终于开口问道:“此言可属实?”

田青将奏折高举过头,恳切地说道:“皇上,这是地方科道官呈报的奏折。上面详细列举了,王启这么多年欺压百姓、贪赃枉法的种种罪证。还请皇上明察!”

渝帝一摆手,双喜公公立刻接过奏折,恭敬地放在龙书案上,供他审阅。

渝帝一行行看过去,眉头越拧越紧,脸色也越发的阴沉。

底下的文武百官察言观色,各个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猛然间,渝帝一抬眼,锐利的目光射向王肃,一字字说道:“传旨下去,罢免王启的所有官职,将他带回盛京交给大理寺,待审理过后再发落。”

圣旨已下,王肃低着头不敢言语。

殿中所有人都心如明镜:调查王党之人贪污受贿,那证据一定是一抓一大把。

渝帝就算再宠信王肃,能宽恕他的逆子,却不会宽恕他的族人。

王启的结局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王肃强忍怒火,赶紧向顾之礼递了个眼色。

顾之礼从袖中拿出一封奏折,向渝帝深深一揖,朗声道:“启禀圣上,臣有急事要禀奏!”

“什么事,说罢。”渝帝恹恹的说道,一夜未睡好,他现在脸色稍显疲惫,脑袋有些发沉。

“皇上,臣要弹劾西南总兵蓝钰拥兵自重、自恃功高、骄横跋扈之风日甚一日。恐有叛国通敌之嫌!请皇上明察!”顾之礼一字一字,郑重地说着。

此言一出,殿里的人全都惊得呆住了——叛国通敌可是诛九族之罪啊!

上次被扣上此罪名的,还是十二年前张、凤、白三位顾命大臣。

田青双眉一竖,瞪着顾之礼怒斥道:“顾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蓝将军驻守边疆、护国有功,你有何真凭实据,敢弹劾他叛国通敌?”

渝帝也拉下脸来,沉声说道:“顾之礼,你所参之事绝非小事,最好有真凭实据,否则,朕可要治你的罪了!”

顾之礼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住,他深施一礼,正色道:“臣不敢妄言!臣身为刑部尚书,从许多安南叛逃的犯人口中得知,这些人都是通过西南边境潜入北渝的。身为驻边大将的蓝钰,不但多次收授安南贼君的贿赂,军中也藏匿了许多安南叛逃之人。这些他并未禀奏皇上,可见其包藏祸心!”

“皇上!”田青和夏云卿是一党,自然也是极力维护蓝钰:“弹劾边将,非同小可。以臣所见,蓝将军此人虽有些刚愎自用,但在大是大非上从无差错!还望皇上能明察此事!”

“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