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凌夕离开青冥城,乘画舫顺流而下,两日后便已到了沅溪,这沅溪就在虎溪山下,虽然叫做沅溪,实际上水面宽阔,颇有些浩浩汤汤的气势,再往前行一段,便可在虎溪镇码头靠岸。
此时晨光微熹,沅溪尚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凌夕已经起身,立在甲板上眺望那高耸入云的虎溪山,神色凝重。忽然风声微动,锦心急忙看去,是一枝小小的飞镖,钉在画舫外壁上,他慌忙拔下飞镖,只见镖上带着一个纸卷,锦心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修竹在此恭候凌夕公子。”
锦心将纸条递给凌夕,“公子,这……”
凌夕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又抬头望向沅溪岸边,吩咐锦心:“靠岸!”
寅时,修竹便从府里溜了出来,天未亮就守在岸边,一眼不错地盯着沅溪水面,一直等到辰时,在远处的碧水天光中,依稀看到一艘画舫缓缓而来——清远世家的大船!
看画舫渐渐靠岸,修竹心情既激动又忐忑,自己今日的举动有些莽撞,可也是无奈之举,凌夕公子应该不会怪罪吧。
锦心立在船头,画舫下锚搭好跳板,修竹走上大船,随着锦心进入船室,凌夕端坐在几案之后,见修竹进来便起身相迎。
终于见到凌夕,修竹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凌夕微微一笑:“许久不见,修竹公子怎么还比以前生疏了?”
一横心,他站起身对凌夕深深一礼,“不瞒公子,今日修竹用此方法见到公子,实属无奈,我就是想……”
凌夕静静看着修竹,等待他说出下文。
“我就是想追随公子,离开沅溪,也远远离开虎溪世家!”
听修竹说出这话,凌夕眉梢微动,随即双目微垂,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船室内忽然陷入一片寂静,只余岸边树木上鸟儿的啾啾细语……
过了许久,凌夕终于抬眼认真地看着修竹,“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修竹涨红了脸,眼中泪光闪动,“是因为我父亲为暮沉效力的缘故?”
凌夕没有说话,起身拍拍修竹的肩,轻轻道:“你坐下来,我慢慢与你说。”随后亲自斟一杯茶放在修竹面前。看修竹渐渐平静,他缓缓说道:“如果你跟随我离开沅溪,你觉得暮沉会不知道?到那一日,你的父亲又将如何自处。以虎溪世家的势力,避是避不开的,所以……”凌夕停顿一下,“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好好修习,其他且看机缘。”
看着修竹失望离去的背影,凌夕轻轻叹口气,许久没有说话……
修竹回到府里,整整一日没有出房门,第二日便是虎溪修真盛会,沅溪宗主在虎溪仙府一直忙到深夜方才回府。他知道修竹看了自己桌上那张名录,必定是要去见凌夕的,沅溪宗主一夜未眠,心绪烦杂,修竹溜出府时的动静虽小,但依然没有逃过他的耳力。
听家人说修竹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屋内,沅溪宗主在屋外驻足半日,终是没有敲门,心情沉重地转身离开。
转眼过了将近三个月,这日天色已晚,修竹趁着月色在后院舞剑,这一年多来他勤奋用功,进步神速,沅溪宗主立在树荫下,欣慰地静静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