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梦惊暗偈英雄泪神勇威服校尉团(1 / 2)

论剑吕梁 至静 4547 字 2022-08-22

(一)

杨家湾的地形非常奇特,四周群山环抱,中间从主山延伸出一道山梁,这道梁把杨家湾分成东杨湾和西杨湾。听当地人讲,整个杨家湾的地形犹如一条卧龙,所以,中间那道梁就叫龙嘴。其实,确切地讲,杨家湾的地形更像一张人脸。杨家祠堂就建在眉心处,中间的龙嘴就是人的鼻梁,鼻子的顶端不知在哪个朝代就修建起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庙宇,前面是一个小院,中间正房供奉着几尊菩萨,两边各有几间厢房;后边修有一排五六间房屋。

八路军386团来了后,杨家湾的乡亲们就无私地将庙宇整个地让给了八路军作了团部。这次鬼子偷袭八路军团部,把这座庙宇几乎夷为平地。现在要在原址重建团部,乡亲们要求仍然要修成原来模样。上级指示386团要尊重当地民众意愿,还是建成以前原样。在当地人民的帮助下,没用多长时间就建成了。团部又搬回了原来住地,一切都差不多恢复成战前模样。这着实让王飞虎高兴,他又神气起来了。

团里的事儿大多由政治部主任武胜男和政委操办,虽说李参谋长走了,但新来的权政委渐渐地成熟起来,也比较尊重他,大事都要请示他,他也乐得省心,懒得过问。每天就是瞎转悠,见到不顺眼的事儿就说两句,没事之时就去陪燕子说说话,逗姑娘们开开心,他活得倒也潇洒快活。

一天,王飞虎坐在燕子屋内的炕头上,与燕子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渐渐地觉得有些困了,就倒在炕上睡着了。睡梦中忽觉得自己正与燕子在举行婚礼,人特别多,好像旅长师长都笑呵呵地来了,一个个团长全都笑骂着来吃他的喜酒。他左看右看,怎么不见彭和尚?一个团长说:“彭和尚不愿来,说你小子把他的媳妇抢了。”他顿时火冒三丈地大骂道:“这个秃驴,敢跟老子抢女人,问问他那老婆是怎么来的?要不是老子半夜去装神弄鬼,吓得他媳妇儿直往这小子被窝里钻,他小子能娶上老婆?现在倒好,媳妇上了床,媒人丢过墙。去他妈的,敢来跟老子来抢媳妇,你看老子不把他个狗日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才怪。”

他在梦中正气恨恨地骂着,突然一个战士急忙跑来说:“团长,不好了,鬼子来了,要抓燕子走呢。快去呀!”他大惊失色地跑去。只见两个鬼子正拖着燕子往外走,口里喜得直叫“花姑娘”燕子哭喊着:“飞虎救我!”王飞虎顿时怒发冲冠,大吼一声,冲上去对着鬼子就是一刀。只见另一个鬼子举起枪对着燕子就是一刺刀,燕子惨叫一声倒下去。王飞虎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抱住燕子放声痛哭:“燕子,你醒醒呀,我是飞虎,你睁开眼看看我呀燕子……”正在他悲恸欲绝之际,只感到有人在使劲摇晃着自己,还不停地在耳边叫着“飞虎,你怎么了?快醒醒!”

他突然醒了,睁开双眼,见燕子在旁边不停地喊着他。王飞虎恶梦初醒,神智未清,一见燕子,就一把死死地抱住她,哭道:“燕子,你不能死啊!”

燕子死命挣脱他说道:“谁死了?你在哭谁呢?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你干吗要咒人家死呀?”

王飞虎一愣,看看四周,哪来的鬼子?哦,刚才不过是一场梦,虚惊一场。内心吓得还砰砰地直跳,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接过燕子递过来的毛巾,揩去眼泪和头上的汗说:“哎呀,刚才差点吓死我了。”

燕子笑着问道:“你梦到了什么?又是哭,又是叫,张牙舞爪地怪吓人的。嘻嘻,你不是不哭吗?今天怎么哭了?”

“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呀。我刚才在梦中梦见你被小鬼子杀了,我犹如五雷轰顶、天塌地陷一般,怎么不痛心啊?燕子,你说,你果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我……我该怎么活呀?”

“飞虎啊,假如我有一天不在了,你真的有这么伤心呀?”

“你怎么会出事呢?我的燕子不可能死的!我王飞虎如果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还枉称什么英雄?”

“哎,我是说假如我死了,又没说我真的会出事,你急什么嘛。我是神仙呀?就不会死了?”

“以后不准再说死啊活的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们还没结婚,你还要给我生一大群小老虎呢。”

“飞虎,我们都是无神论者。不管迟死早死,人总是要死的。记住啊,假如我死了,你一定要坚强活下去,你是大英雄,不能像个娘们儿一样寻死觅活地一厥不振,这样,我在地下就会更加伤心更加不安的。”

王飞虎怔怔地望着燕子,半天才说:“燕子,我说过,我要用全部的生命来护卫你,我一定说到做到!”

“我信!我是说,这个‘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事难料啊。假如有这么一天,你要答应我,要善待自己,好好地活下去。不然,我在九泉之下也难安宁的。说!答应我!”燕子十分严肃地说。

“好好好,我答应你。这是不可能的,燕子,你怎么要我答应你这样的要求?”王飞虎心里升起一股不祥之兆,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他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我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让你参加战斗,不让你外出做事,我看你还能出啥事。

(二)

这时一个老乡急葱葱地跑来说他媳妇生孩子,生不下来,疼得死去活来,想让卫生队的人去救救母子俩。

现在燕子是卫生队的队长,见此急情,当即答应。立即就准备医疗器械和药品。

王飞虎急道:“你是队长,怎么能去?不行!你派一个医生去就是了。你不能去!”

“王飞虎同志,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何况是两条人命。我不去怎行?他们没有这方面的临床经验,我不放心。”说着装好药箱就急促地跟着老乡走了。

王飞虎认识这个老乡,知道他家不远,就在山下一处大院子里。但他还是不放心,马上派了一个护士姑娘跟去。他过大刀队门口时,叫孙大彪又派了一名战士去保护。他这才放心地回到团部。

可是,吃过了午饭一阵,也不见燕子回来。王飞虎心里越来越不安,就叫上小李,两个人骑马向山下跑去。

这是几家合住的院子,老远就听得一个女人大声叫喊着。原来孩子还没生下来,王飞虎内心一块石头落地。二人悄悄地走进院子,见几个小女孩在跳橡皮筋,一个小女孩边跳边说:“一二三四五,说到王老虎。此人不简单,能文又能武。东边袭汾阳,西边夺军渡。首战西公岭,再战油房路。本田丧了命,大岛钻了土。小泉虽侥幸,转眼进地狱。武男怕如蝎,山口畏如虎。鬼子若不走,全都送地府。”

王飞虎听得心里暖烘烘的,微笑着蹲下身子,亲切地问:“小姑娘,是谁教你们的呀?”

一个女孩嗲声嗲气地回答道:“是一个漂亮的姐姐教我们的。她在那屋里。”说着用手指了指一个屋子。

这时,只听得屋内一个女人大叫一声,有人惊喜地叫道:“出来了!出来了!这下好了。”紧接着传出一阵婴儿的响亮哭声。“看看是男的还是女的?”“哎呀,怎么又是一个女娃子?怎么就生不出带把儿的呢?”

只听得燕子不满地训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啊?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重男轻女。女子怎么了?女子不同样读书耕田,同样扛枪打仗?你看你老婆疼得死去活来的,你不来安慰安慰她?还说出这么没道理的话。哼!你们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不一会儿,燕子与一个护士出来了,一见王飞虎,燕子惊喜地叫道:“飞虎,你怎么也来了?”

“呵呵,我从没听到过燕子骂人,今天是专程赶来听你骂人的。你还别说,骂的还真痛快。这样的男人活该骂。燕子,骂得好!”他又指着跟在燕子后面的男人训斥道:“我说你这人也真是,你怎么把老子们也捎进去跟你一块儿挨骂?你没见你老婆疼得半死不活的,你就不想想办法帮她挨挨疼呀?我说,我要是你老婆啊,就轮回来,下一回,就该你生孩子了。”说得护士和燕子“扑哧”一声笑开了。

回去的路上,王飞虎问:“那个大刀队的战士呢?怎么没见他?”

“哦,我早打发回去了。人家接生,他一个大男人跑来凑什么热闹?”

“燕子,以后不行啊,凡是我派来保护你的人,一个也不能给我撵走。不然,我跟你急。”

(三)

晚上,旅长打来电话,王飞虎拿起话筒接听,只听旅长在电话里说:“王疯子,第二战区国军组织了一个战地参观团,全都是团以上军官组成,后天要来我旅参观。他们指名道姓的要来你们团,时间两天,你得给我拿出点儿看家的本领来,让他们彻底地心服口服。怎么样?能不能办到呀?”

王飞虎一听头都大了,气极而叫道:“什么狗屁军官,纯粹是一群草苞饭桶,我不接!谁愿接待谁就去张罗。要我去给他们表演看,我才没那闲功夫。”

“王疯子,我问你,我们旅谁大呀?是我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

“当然旅长你最大;肯定是我听你的了!”王飞虎泄气地说。

“我最大?这么说,我说的话还是起作用哈?那你还在这儿给老子抱怨什么?狗屁放了一大串,想熏死老子呀?哼,给老子听好了,你不但要高度重视,认真准备,威服百官,而且要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不能让他们少了一根毫毛。听好了没有?给老子重复一遍!”

“是!不但要高度重视,认真准备,威服百官,而且要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不能让他们少了一根毫毛。报告完毕!”

王飞虎内心虽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既然旅长发了狠话,他再不敢大意,立即招来权政委和武主任,一齐商量办法。

王飞虎说:“这伙跑跑军都是他娘的四条腿的畜牲,打仗不行,见了人,溜的比兔子还快。旅长说的不错,我们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们八路军是怎么打小鬼子的?到底是谁不怕死?到底是谁在抗日?省得他们说我们是游而不击。”

“对!我琢磨是不是把全团的优秀选手全都集中起来,编成投弹组、神枪组、大刀组、刺杀组、散打组、全能组和军官组。到时给他们表演一番。”武胜男站起来建议道。

权至刚点点头说:“武主任说的不错。我提议,搞几个展览室,把我们缴获的日军武器、枪炮、物资陈列出来,让他们好好看看,我们是不是光说不练的主儿。”

王飞虎点头赞许地说:“你们提的这两点都很重要。武主任就去抓战士们的表演训练;权主任就去认真搞好展览,我认为应把每次战斗的简历都写出来,结合缴获的物品加以解说。你们都有事做,我去干什么呢?嘿嘿,这些人看了这些后还不一定服气,我要给他们表演个刺激的戏,让他们都能记住。”

“什么戏?”武主任和权政委都一齐惊异地问道。

“什么戏?你们知道不?板垣给离石派来了一个督战官,就是来监督山口围剿我们的。而山口是一个非常谨慎的家伙,龟缩在城内,他只求自保,不愿出击。与这个叫龟田的督战官矛盾特别大。这些情况是我们策反的一个伪军队长报告的。我想派一支部队围攻城外平顶山上的据点,引出城内敌人来援,再吃掉援军和拔掉据点。一是演给这些人看,二是这个据点太重要了,对我们今后打离石威胁太大,我早就有心拔掉它了。为了稳妥起见,我明天亲自带人去看看,你们在家准备。”

(五)

第二战区军官代表团有三四十人,骑着马像游山玩水的旅游观光团一样,逍遥自在地姗姗而来,等得王飞虎鬼火直冒。见军官代表团来了,王飞虎与权、武二人迎上前去,八路军旅参谋长彼此介绍着,王飞虎与他们一一握着手寒暄两句。当走到一位姓牛的团长前,见此人傲慢无礼,漫不经心地脱下手套,与王飞虎手一碰,连忙从裤兜里摸出一张手绢揩了揩手。在场的所有八路军指战员都胸中气极,就连其他的国军军官也觉得牛团长太过分了。

只有王飞虎哈哈一笑大声喊到:“李小虎——快给老子端盆清水再拿块香皂来!”小李一愣,随即进屋拿出一块香皂端来一大盆水。王飞虎蹲下身子,先用水浸湿了双手,再抹上香皂,反复地搓洗双手,他洗得非常认真仔细,洗完后又用水清了,再打上香皂再洗。众军官站在一旁都笑眯眯地看着王飞虎不慌不忙地羞克牛团长,谁也没帮姓牛的说半句话。可见此人在国军中也是个极不受欢迎的人。此时这个牛团长,早已气得脸发紫,但又发作不得,也只好忍着气憋着火。

旅参谋长实在看不下去,大叫一声:“王团长,够了!你还要干什么?快点!”

王飞虎抬起头来说:“哎——参谋长,你这么急就不对了。你想,这么尊贵的客人来了,我本应至少斋戒三日,还要香熏七天,方可接见诸位众神。而现在我的手脏了,我这么洗洗有何不可?”搞得参谋长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待王飞虎洗完手揩净后,后边一位军官主动脱去手套上前一步与王飞虎握手,并自我介绍说:“我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