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母亲的脸,第一次觉得她很陌生,更觉得自己的父亲陌生,她不明白为什么七哥哥刚刚还在与人搏杀,此刻却能如此镇定的和自己的母亲说话,更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路过那些尸体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还有章柔,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吃惊。
为什么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不知道。
为什么。
章柔也想知道为什么。
她心里打赌,若是刚才让王妃带着燕姌儿离开,下一秒她和燕齐还有燕一就会被火枪打成筛子,可就算能拖住王妃,在这里呆上一时半刻,也拖不了永远啊。燕齐下一步到底打算怎么办,他难道什么都没想好么?还有刚才那个烟火是怎么回事?
她忍不住看向燕齐,燕齐却十分平静,他穿着带血的衣服,与王妃对坐,手里端着茶杯不住的用茶盖撇茶碗里的茶沫,并不喝。
御医来了。他刚一进院,便闻到了院内重重的血腥味,再往地上一瞥,到处都是血迹。登时,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他垂着眼睛,进了房内,哆嗦着行礼,燕齐挥了挥手,说明了情况,让他先给燕姌儿医治。
御医领命,对燕姌儿和章柔身上的刀伤不敢多嘴半句,只迅速的处理了伤口,交代注意事项,赶紧走了。
王妃见燕姌儿处理好了伤口,就要站起来告辞,燕齐又说:“婶婶不如再等等,说不定,呆会儿皇叔也会来呢。”
王妃只当燕齐在拖延时间,敷衍着笑道:“齐儿恐怕是累糊涂了,快快歇息吧。”
燕齐听后笑了笑,不再多说,放任王妃带着燕姌儿离去。
章柔看着王妃和燕姌儿离开的背影,问道:“你让她们走了,接下来怎么办?”
燕齐起身道:“给本王更衣。”
章柔忍住翻白眼的欲望,抬了抬胳膊说:“王爷,我胳膊受了伤。”
“刚御医不是说了么,没什么大碍,伤口别碰水就行。过来。”
章柔无奈,觉得燕齐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一点都不紧张害怕,还想着臭美,真不知道他的神经到底是有多强韧。
燕齐站在衣架前,看着章柔围着自己忙前忙后,飞速狂跳的心脏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换好衣服,燕齐坐回桌前,用手支着头闭目养神起来,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王府内的小厮来传话道:“殿下,王爷有请。”
燕齐睁开眼,起身。
章柔的神经立刻绷紧,脑袋开始隐隐作痛。
燕一抓着剑的手握了又握。
三人随着那小厮,一同到了江南王府正厅。
江南王燕洵鉞端坐在上,看到燕齐一行人入内,笑着说道:“齐儿派人围了皇叔这江南王府,不知是何意啊?”
燕齐跟着笑道:“方才,侄儿院内连有三批杀手围攻,弩箭火枪都上了,却不见皇叔府内的侍卫出来一人,皇叔这又是何意呢?”
燕洵鉞道:“这我可不知,齐儿任督尉指挥使,得罪的人不少,恐怕是仇家来寻仇。叔叔家小业小,一时照顾不周,齐儿可不要见怪。”
燕齐心里冷笑,跟着说道:“哪里,只是皇叔家中如此贫瘠,恐怕不利于调养身体,不如跟着侄儿回京进宫,在宫中调养,定能药到病除,恢复强健身躯。”
听到这里,燕洵鉞身子往后靠了靠,他仔细打量燕齐,看他身上衣衫整洁,头发丝也不乱一根,不由得心中愤恨。燕齐武功高强,自己连派三批人手,竟然连他一片衣角都没伤到,真是可恨。
他不再遮掩,冷笑道:“你是否以为,今日定能将本王带走。”
燕齐自信一笑:“那是自然。”
先前藏在王府附近的督尉飞身入府,开了府门,围住江南王府的军兵分为四队,分别守住王府的四个去向。督尉携刀入厅,朝燕齐行礼:“王爷,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燕齐微微点头,朝燕洵鉞道:“皇叔,请吧。”
燕洵鉞动也未动,厅外有督尉面色慌张匆匆入内,伏在燕齐耳边低声传话,燕齐听后笑说:“皇叔的人马来的好快,只是不知这两千人马,是否敌得过皇上的二十万大军。”
燕洵鉞也不理他,手一扬,将搭在肩上的外袍抖掉,一改先前那副病弱的模样,站起身来,双指点向燕齐:“来人,将这乱臣贼子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