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几个月,宫中传来安陵容生下帝姬,母女平安的消息来,甄嬛心里更觉得天道不公。玉姚来见她,也说:“长姐憔悴了。”
甄嬛理了理耳畔的琉璃步摇,她知道玉姚一向坦率懦弱,怕玉姚捅破了自己心思,又说给了别人听,于是扯开话题:“长姐还不是为你的事操心。”
“为了我?”
“可不是。”甄嬛继续往下编道,“你也不小了,是时候再寻一位良人了。”她暗自盘算,有着玄清做担保,玉姚不愁嫁不到一位权贵家去。
甄嬛随口问道:“不知你可有中意的人家?”
玉姚看姐姐问得直白,羞红了脸,细声细语答道:“是有……”
“哦?”甄嬛没想到记忆中懦弱优柔寡断的玉姚真有了自己的意中人,浅浅笑来:“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这么有福气,你尽管去找了你二姐姐和清河王爷,不怕他们拒了。”
玉姚轻轻压下眉去,显出苦恼状:“这些日子住在清河王府上,本就叨扰多了,若我的亲事也麻烦王府上,那算什么话……”
“傻丫头。”甄嬛戳了戳她的额头,是调笑,也是恨铁不成钢。甄家现在就缺一门好姻亲,浣碧在清河王府待遇再好,也不过是个庶妃,若玄清无空出面,传出去也撑不了太大门户。玉娆还小,她只指望着玉姚能嫁户好人家,为甄家添光争彩。甄珩在岭南郁郁不得志,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也罢,等到玉姚和玉娆都结了好亲事,再想办法帮衬哥哥。
结果不久甄嬛的如意算盘就输得一败涂地了。甄玉姚主动嫁予了温实初,连嫁妆都没要清河王府的,寻常办了场婚事,也没有甄嬛预想中的奢侈盛大。是,温实初在宫里是有几分面子,可一个小小太医,又能如何呢?甄嬛再次想到过去温实初对自己的脉脉深情,和现在从不来看望自己的冷漠疏远,以及迎娶玉姚的行径。暗骂到情分果然最靠不住,气得是捶胸顿足。又安慰自己,玉姚从来是个木讷的,这样倒也适合她。到底是自己甄嬛的妹妹,开心就好。只是她还是隐隐气愤不已,好好的机会,没了!
沈眉庄听说温实初娶妻,心里终归放不下,郁结于心。在王府中早产生下了名女婴。因她是罪人,是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尤静娴嫌恶这孩子,杨梦笙不管事,这孩子就归了浣碧抚养,浣碧也因此升作了侧妃。
玄清的第一个女儿由太后赐下封号,淑宁,比其余宗姬都要早得记在了档上,得到了正式封赏。浣碧又抱着给取了个小名,叫玉嫣。自己得不到的,她寄托给了这个孩子。
而安陵容生下的帝姬被玄凌赐封号“昭晟”,名字破例循了皇子字辈,唤“予星”。安陵容晋为正一品瑜贵妃。
甄玉姚与温实初结婚不到三月,就有了好消息。一家人和和睦睦。是年科举,出了个奇案,一女子谎报男子姓名考上了秀才。叫上头犯了难,再向上问去,才知道是有关系的,最后还是按着和旁人一样的方式允了。一时间听说有如此奇女子,又出身尊贵,不少人家踏破了门槛。又是一些后话,大周第一个正经的女官胡氏,年过三十之际中举,积年累月,官至正三品吏部侍郎,终生未嫁。此后掀起一阵新风气,虽数额有限,但周的科举开始允许少量女性参选。
乾元十八年冬天,甄嬛终于如愿以偿怀上了玄清的孩子。而宫中的安陵容也诞下了第二个女儿宁慧帝姬周颜瑛。安陵容接二连三的孕事,让甄嬛觉得不公,可同时她又觉得宫中是非再不与自己有关。只想安心养胎,玄清安排妥当,安排给了她个良籍身份入府,而废妃甄氏,据说是失足落水身亡。也无人再过问。
甄嬛进了王府,恨不得天天黏在玄清身上。从前躲躲藏藏,如今正大光明还有了孩子,尽管只是侍妾身份,她心里亦是欢喜。知道等自己生了孩子,玄清定会想尽办法为自己抬位份。尤静娴和杨梦笙都纳闷,玄清向来不近女色,这甄侧妃是何许人也,敢天天霸着玄清,玄清还允。
王府之中日夜笙歌,弄得玄汾好奇,玄清究竟是得了怎样一个佳人,同大哥玄洵一起也到了清河王府看个究竟。甄玉娆见长姐日日和玄清欢好,好不自在快活。心里早羡慕起了那神仙日子,她年岁渐长,自恃清高,不肯委屈了自己,像甄玉姚那样随意嫁了温实初那样平凡的人,也不愿被高门束缚了去。只想遇见个肯和她一起自在的有情郎。过和长姐清河王一样的日子。
玄清府上热闹,玄洵和玄汾索性留着小住几日。甄玉娆见那平阳王玄汾年轻有为,五官虽比清河王逊色,也是赏心悦目,先攀谈几句,说自己不愿嫁予王侯将相,不如嫁给一介草民,来个欲擒故纵。但玄汾早已成家,府上妾室也惯会用这些小伎俩,只觉得好笑。甄玉娆自讨个没趣。还不肯作罢,想到从长姐那听来的什么成帝故事,十三岁的她虽还稚嫩,也独有些风韵,长得又美丽,她不信玄汾当真不肯与自己好。一日和众人一起上席,在场众人喝得酩酊大醉,她也如此,看见个华服男子就贴上去,穿着凉薄的月白襦裙,前面微微的凸起不断撩拨着,待到熏人酒气凑到她脸上来,她心中欢喜。忍着恶心用手臂勾住那人,二人竟直接在清河王府的后院中颠鸾倒凤起来,待到甄玉娆清醒,才发现她抱住的哪里是玄汾,却是已经年近四十的岐山王玄洵。
甄玉娆委屈得掉出眼泪来,草地上还有着一抹红,她慌乱地穿起衣服,往屋里跑去。玄洵和玄汾虽是兄弟,也都有正妻,却是天差地别,玄汾年轻俊朗,府上有名分的人除了正妃徐氏,只有一些侍妾,也无子嗣。玄洵年纪大,不懂斯文,府上妻妾成群,侧妃和庶妃的名分早早满了,子女亦不少,根本轮不上自己。也无怪是玄洵这般人物,才敢酒醉后壮着胆与她行了那事。
甄玉娆直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难道自己的一生就这么断送了吗?甄玉娆不甘心。一日哄睡了甄嬛,抹脂涂粉,穿上甄嬛的衣裳,借着灯火昏暗,以假乱真,玄清还说道甄嬛如今怀着孕,不可行这种事来,甄玉娆不敢说话,在他手指间写字。勾起玄清兴致,又是春宵一刻。
第二天醒来,玄清被逼无奈又迎了甄玉娆做侍妾。
清河王府是越来越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