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全孝侵占她家家产拿去填补赌债的窟窿,若她是男儿,闹上衙门人尽皆知,也不管柳全孝是否拿得出这笔钱,反正得还。
可她祖母毕竟住在柳全孝的屋子里。
柳昭昭只当是这些钱都喂了狗,盼他们对祖母好一点。
可许萝枝不一样,她身后有父母。
柳昭昭说道:“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可来找我,我能帮上的一定帮。”
许萝枝拉着她的手,泪眼婆娑,“柳家妹妹,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当今陛下也是先皇养子,当年先皇早逝,太后为免大权旁落,于是从宗室之中选了一个孩子过继膝下,如今陛下不也继承皇位,且名正言顺。我就想着也去族中过继一个孩子。”
这其实是有风险的。
柳昭昭想了想:“我觉得这不妥。”
许萝枝眼神一亮,但马上就又恢复原状,问道:“为何?”
柳昭昭说道:“许娘子能保证过继来的孩子就一定听话吗?若是顽皮不服教养亦或是有了二心呢?总归将希望托付旁人是万万不能的。”
听到这里,许萝枝叹了声,眼眶微红,“我又何尝不知?所以愁苦得很,何况容曦快不行了,当真是要绝了我留在京都的念想。”
柳昭昭瞧她这样,这时才明白过来她是在等自己给她出谋划策。
不然许萝枝怎么会好心告诉她关于裴景的事情呢?
而且以许萝枝的手段和地位,想留在容家也不是不行,可她已经搬出来了。
想来,已经做好要离京的准备。
只不过许萝枝想离京前,让容家吃个教训,并把不该吞的东西都吐出来。
容家长房其余子嗣都还年幼,生活上一切支出一直都是靠许萝枝一直在贴补。
如今许萝枝回了娘家,容家长房的日子过得清减不少,但其他几房会照顾着点,还有偶尔从贤贵妃那得来的赏赐,日子过得也不算差。
柳昭昭只稍微说了点,“许娘子从前管着府里的钱财,他们拿人手短不敢说什么,如今你也算脱离苦海,不必再掏钱贴补,也算诸多坏事中的一桩好事。”
只要叫容家长房不得不来向许萝枝要钱,那许萝枝想要什么他们敢不给?
许萝枝会心一笑,抹了抹眼泪。
最后许萝枝亲自扶柳昭昭上的马车。
马车上,小竹给柳昭昭黑青的胳膊上药,抱怨道:“姑娘干嘛要去帮许家娘子挡棍子?白白挨打。”
柳昭昭语气淡淡的:“她送了我衣裳,总归比陌生人熟些,当时在场的,我若不去阻止,怕是没人会去。她毕竟是将军的恩人之女,不能眼看着她被王府的人打。”
小竹叹了声。
柳昭昭还不忘嘱咐小竹,“今日王府的事情,你不准说出去半个字,知道吗?”
“为什么呀?”小竹不理解。
柳昭昭放下袖子,伸出另一只手递给她上药,“就是不准说。”
裴景有太多面是她不知道的。
裴景待她很好,可有时却让她觉得危险。
她习惯了退让、低头,从来没有和裴景对着干,向来都是顺着他。
所以裴景一直以来都是温良的形象。
直到她提了和离,这个让裴景完全不能接受的提议。
裴景渐渐露出了真面目。
如果这都是因为喜欢她,柳昭昭也不是不能接受,反而心里有点暗喜,她被人这样珍视着。
可同时也让她不安。
她不知道彻底惹怒裴景会是什么样的。
上回她提和离后虽然马上就怂了,可裴景硬生生捏碎了茶盏,手心上的伤疤结痂后,他故意用那只手揉搓她的后颈。
酥麻粗粝的感觉让她害怕,她捉住那只手后,裴景又会和她十指相握。
反正她是逃不开的。
以裴景对她的在意程度,若是让他知道她在王府被打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而此刻的许萝枝也坐上自家的马车准备离开王府。
她身边的丫鬟有些不懂地问道:“姑娘不是说想让柳娘子帮忙的吗?可为何方才不说?姑娘可是冒着危险告诉了她好大一个秘密。”
“她已经帮了。”许萝枝眉毛一挑。
“啊?”
忽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最终停在了不远处。
许萝枝掀开车帘一角,就看见裴景一身肃穆之气翻身下马,大步朝王府里走去,无人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