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薄薄的一层,盖不住墨蓝色的夜。
这会儿像是被渐变轻快的钢琴声惊荡开来。以月亮为中心,往远处荡漾了去,留下一路涟漪,引人遐想。
星星隐在涟漪下,沉醉与钢琴与月光中。
单人弹的主题曲时则交杂着双重音色,四指连弹压下变奏时的轻巧,连续十几分钟的演奏津湿了春日的衣裳。
小姑娘绑着两只羊角辫子,落下来的碎发被汗浸湿部分,贴着鬓角。
陈枳愿扎着丸子头,微微喘着气,抬头,眼里仿佛折入了月光。
琴音飘转到天上,环绕在这□□点的夜里,成了月港村的人们入睡前的静心曲。
——
小姑娘还是心急,在热烈的掌声中鞠躬退场后,便迫不及待的望向当场最有价值的观众——何白洵。
“很棒!跟姐姐合作的很好。”何白洵揉了揉夏时简小朋友的脑袋,笑着问:“是跟姐姐学的吗?”
“嗯,小愿姐姐说,小星星是弹给哥哥听的。”
夏时简小朋友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只知道她现在很高兴很高兴,并想将这份快乐分享给别人。
“简简可不能乱说话,明明是你自己一个劲儿的兴奋说要迎接新来的哥哥的。”
陈枳愿坐在椅子上,瞥了何白洵一眼,尽心尽责的“撇清”责任,“简简可不能乱拉你亲爱的小愿姐姐下水。”
一旁的何白洵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光打在脸上,睫毛长长,笑眼弯弯,秀气中透着一股少年感,被眼尖的夏时简小朋友发现了小酒窝。
陈枳愿被这气氛感染,也笑了起来。
于是,小姑娘的兴奋劲儿冲上了顶峰,“小愿姐姐你快看,哥哥有酒窝,漂亮亮!”
夏时简再次转身,面对着何白洵:“哥哥你快看,小愿姐姐脸红了。”
何白洵看过去,陈枳愿肤如凝脂,脸颊上的粉红一看就是刚才笑的。
何白洵似笑非笑点头,有意逗她:“确实是红了。”
陈枳愿见无人帮她,佯怒道:“你们居然是一伙的!”
陈枳愿本来就是甜妹长相,人虽然瘦,但脸上就是有肉。就算是努着嘴,瞪着眼,也只是给人一种娇嗔的感觉,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脾气倒是一点都没有变,怪不得跟小孩玩的这么来。
何白洵看着跟夏时简闹成一团的陈枳愿,玩味的想。
“好了简简今天出了很多汗,快去客厅晾一会儿洗澡。”
“哥哥也要去。”小朋友舍不得新来的何白洵。
陈枳愿无奈,询问似的看向他,突然对上一双戏谑的眼瞳。
陈枳愿疑惑地眨眼,却只看到何白洵带着笑意,像邻家大哥哥般,温柔的回应:“好啊,哥哥也去。”
——
刚才他们在琴房玩闹的时候,外婆回二楼整理卧室,又到浴室里去调好水温,这才一个一个喊他们上来洗澡。
主卧的花洒坏了,他们只能在另外一个浴室洗。
陈枳愿上楼回房,打算把刚才让外婆拍的视频剪辑一下发朋友圈。
视频是用她手机拍的,外婆录了全程。
朋友圈里放一小段就够了。
一楼客厅,何白洵也没打算坐这干等,见陈枳愿走后,他也跟着回了房间。
周姨收拾的房间在陈枳愿斜对门,里面挺大,还带一个小书房。
只是现在书房里只有空寥寥的长桌,一本书都没放。
何白洵扫视一眼,看着新铺的床被,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黄白色的条子上印着一只吹泡泡的海绵宝宝,整张被子铺开在床上,床头位置放了个亮黄色的海绵宝宝儿童枕。
小小矮矮的那种。
满床的黄都透着一种稚气,上面的海绵宝宝咧着个嘴,就像是专门来看他笑话一样。
……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要脸要皮的时候,像何白洵这种闷骚型的高冷哥更不可能睡这玩意儿。
睡楼下沙发都没这隔应。
真是多看一眼都要被气死。
——
睡对门陈枳愿跟何白洵恰然相反,高高兴兴发完朋友圈,这会儿正在班群里吹水。
三班的同学最喜欢发的就是各种沙雕视频,陈枳愿打开链接,看着“当代高级铲屎官”的迷惑行为。
在她缓和情绪不再鹅笑的时候,何白洵发来了张图片。
正是他房间里黄得亮眼的海绵宝宝主题枕被。
【何白洵】:[图片]
【何白洵】:你想法挺不错。
很正常的一句话,但结合语境再看就是满满的嘲讽。
陈枳愿点开那张图片,憋笑鳖了很久最后还是笑出了声,然后……隔壁门开了。
再然后,她的卧室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的,陈枳愿想象到了何白洵在门后,黑着脸。
冒着冷气。
嗖嗖嗖的。
其实整件事情很正常也没多好笑,但这发生在陈枳愿看完沙雕视频之后。
并没有疏导口的陈枳愿遇上一脸憋屈的拍照发消息的何白洵……就难说。
谁知道会被想像成什么样子。
陈枳愿没穿鞋去开门,眼角笑意还没收回去,绷出来的眼泪也还没来得及擦。
就这么跟门外正抬手敲门的何白洵来了个四目相对。
幸好幸好!
那只骨节分民的手堪堪在她头顶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