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王子茹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物,成为困住陈一鸣的牵绊,成为她依赖陈一鸣的软肋。
还不是时候……自己还不够强大……
“可是臣觉得………陈大人不会再回高阳了……”芰荷想着陈一鸣在风波亭向李思雨告别时,决然又平静的身影。
王子茹听了这话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芰荷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再扭头看看床上那两条被自家主子嫌弃的被子,想起天还没亮时,靠在床边轻手轻脚给王子茹盖被子,一脸宠溺,用手指梳理女王鬓角的陈一鸣。
这两人自作主张,为对方着想的笨样子,简直如出一撤。
算了,芰荷在心里叹一口气,懒得劝了,随他们俩去吧,反正都被对方吃的死死的,自有坦诚相对的时候。
想通了这点,芰荷行个礼退出门,一脸轻松办差事去了。
毕竟,比起别别扭扭,拐着山路十八弯儿秀恩爱的这一对儿,明日的校场旗会,才是真正的好戏!
………
陈一鸣从户部出来时,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心里算算时辰,现在王子茹应该醒了,想起她不老实的睡姿,嘴角不自觉的染上笑意。
王子茹是战场上一路拼杀过来的,不像那些细皮嫩肉,养在深闺的皇室公主,她行事狠辣,不拘小节,身上也有许多处细碎的伤痕。其中绝大部分早已经愈合,只留下淡粉色的柔软痕迹,可右侧肩背一处巴掌长的伤痕,至今触目惊心。
今早王子茹翻身时又露出了右肩,陈一鸣怕她着凉,也不忍看那处狰狞的伤疤,轻手轻脚地下床,为她在肩膀处多盖了一层。
想到这儿,陈一鸣的笑意慢慢消失了。
和别的光滑伤口不同,背后那条疤痕的边缘斑驳错落,不像是被锋利的兵器所伤,更像是被粗糙的钝器割开的……
那种角度,一定是他人所为,可要使用钝器划出那么长,那么深的伤口,一定要耗费不少时间精力,是什么人如此心狠,非要选这种方式折磨王子茹?从没听说过,重华国国君和谁有这样的血海深仇……
陈一鸣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一记重拳擂在他后肩上,接着,是一声问候。
“傻笑啥呢,小白脸儿?!哈哈哈哈哈……”班升粗砺豪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陈一鸣无奈的转身笑笑,边揉肩膀边打招呼“班将军,别来无恙。”
“那啥,告诉你个事儿,你可别怪我……”班升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怯怯地扫了陈一鸣两眼,嗫嚅着说道,“我信里露馅儿了,现在郭深知道你和老大的事儿了………明天的校场旗会,我觉得你还是告个假,先避上一避,要不非出人命不可……”
陈一鸣听完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敏锐的捕捉到几个要点,“郭深将军从西北回来了?”
“昨夜刚到。”班升“悲痛”地点了点头。
“校场旗会有人替我报了名?”
班升蹭了蹭鼻梁,“郭深把你俩都报上了。”
“你觉得郭将军会因为陛下,杀了我?”
“嘿,看你这话说的,就算侥幸没死,那么多人面前输的那么惨,多丢人啊…”
“……我没想过要输给他。”陈一鸣很快理清头绪,镇定下来。
班升盯着陈一鸣沉思的侧脸,觉得他一定是疯了。“你够胆儿,到时候小命不保,可别怨我没提醒你…”
“我不怨你,但相对的你要告诉我,陛下后肩那道疤……是怎么回事儿?”
“………你就不好奇,不找我打听一下郭深吗?”班升越发觉得陈一鸣行事古怪,处处出乎他意料。
“我大致能猜到”,陈一鸣笑了笑,班升还是勾肩搭背贴在他背上,俩人边聊边向栓马的地方走去。“他与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却会因为陛下讨厌我,甚至想杀了我,况且,以郭将军的武功地位,想杀我方法多的是,他偏偏选择众目睽睽之下,一对一地与我比试………”
“所以呢?”
“所以,他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深得陛下宠幸,应该只想当众逼问我,拆穿我,并不会真的杀我。不必担心。”
班升听到这儿,停下脚步,恨铁不成钢地望着陈一鸣,“老弟你还是太年轻了………男人吃起醋来,哪还有什么正人君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