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象中撞门而入的场景却并没有发生,两人的脚步声都停止了,听到门外罗雅做了一个“嘘”的声音。
我想坐起来,但是实在是没办法做到。太疼了,手腕、腹部、胃部、屁股,所有地方都在阻止我的动作,记忆里我从来没有受过如此重的伤害。老四看着我的挣扎,默不作声,又开始捣鼓起他的手机,迷茫和困惑写满在他的脸上。
他这一辈子估计和电子产品绝缘了,指不定靠在他旁边还有干扰手机信号的效果。
门被敲响了。我张了张嘴,然而高音量会造成全身伤痛,只能不甘心地闭上。老四抬了抬头,冲着门的方向喊着:
“进来。”
下一瞬间,得到许可的两人从门外一前一后的进来。我稍稍地瞄了一眼,罗雅和昨天一样的打扮,梳着简单的单马尾,还是穿着高跟鞋;身旁的那个男人却十分地引人注目。
很矮,比罗雅还要矮一个头,目测没有超过一米六。
“老哥,他醒了没?”罗雅进门,没有靠过来,先是低声地冲着老四问道。
“自己看,别打扰我。”老四头又埋下去了,哼哼唧唧的,明明才三十三岁,给人一派退休老干部的姿态。
“hang,就是这个人。”罗雅轻声地朝着一旁的那个矮个子道,和他一道走了过来。
hang?怎么拼写的?
矮个子男人没有说话,貌似是点了点头。等到他们靠过来,才发现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自然是我的眼睛。我从他们进门开始就在观察着,只是很自觉地没有开口假装还在睡觉。
“啊,程兮,你醒了的?”罗雅和我对视着,微微松了口气,但是面容上面还是冷冰冰的。这里是现实,不是“雪地”,她没有办法笑。
我还是可以想象出来她的开心,因为她已经把手机解锁,给我看那张在“雪地”里拍的喜笑颜开的照片。
“你是想用这张照片表示自己很开心吗?”我瞅着她的手机,微笑着问道。
“总不能一直让你看到我这个脸色啊。”她把手机摆着,僵硬着脸冲向一旁的矮个子男人,低着头向他道:
“hang,这个就是我的哥哥。我有四个哥哥,这是最小的那个。”
被叫做hang的男人冲我点了点头,如我所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阴郁者在现实,脸上要是有表情就怪了。
我微笑着回应了个点头。
“程兮,这个叫hang,是我们晨曦组织的医疗组长。”
她给我做着介绍,不过看着那个男人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有些差,扭过头去用极其疑惑的目光看着罗雅。
“没事的。他不是外人。”罗雅冲他摆了摆手,把手机里面笑着的脸展示给他看。大致意思估计是,很开心,然而只能用这种照片间接的方法来展示,有些别扭了。
hang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他一直不说话,倒是让我有些好奇。
“hang,是怎么写的?”我朝罗雅询问道。
她看了对方一眼,把手机关了,给我展示了一个黑屏,道:
“我们叫他hang,是因为他只能发这一个音。hang是个哑巴,说不了别的话。”
听到这里,我有些微震惊。男人很礼貌地冲我鞠了一躬,摆了摆手,示意并没有大碍。
“hang。”他张开嘴,稍稍努力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这一个字。看着他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大型组织的医疗组组长。
“对了。”想到刚才罗雅提及的一个东西,我问道:“晨曦,就是你们组织的名字?”
她没有先回答,而是做贼心虚一般地往老四那边看去。老四还在捣鼓手机,压根没有注意这边。
“是。”
这个名字,让我心里有些异样。
“和我的名字好像。”
“就是你的名字。”罗雅直截了当地指出,又把那张笑脸摆给我看。我尴尬地咧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手也不敢乱动,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
“啊我的名字,不会觉得很土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脸上摆着尬笑。
“不会,你的名字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她直接把手机快要贴到我脸上来,那张笑脸离远了看很甜美可观,然而离得近了就只剩下惊悚。
“好啦好啦,拿远点。”我嫌弃似地把头撇开,把头歪到枕头的另一边。她默不作声地把手机收回去,用手摸了摸我的被子角,确认我的身体靠在床的内侧后,压着被子在那里坐了下来。
而hang则是自己择了张小板凳坐在近旁,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医院的仪器,很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他的身高在我的眼里反而有些和蔼可亲,就像一个大型玩偶,正巧好他的脸也是圆的像个球一样,只是沉默的性格和无言的生理缺点看上去不是很搭配。
“那个女孩就在不远的病房里面。”罗雅看着我,低低地道。
“昨晚我救下来的那个女孩吗。”我懒得和他们解释昨晚的情况,将就着接受“见义勇为”的称号也未尝不是坏事。
“你是她的英雄。”她盯着我的眼光有些奇异,我品不出里面的味道,格外的严肃。
“言过了。只是尽自己的力量救了个人而已,楼房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伤者我都不清楚。”我摇了摇头否定她给我的殊荣。
“她的名字叫米路,能力我们暂时未知。”罗雅接着道。
我皱了皱眉头。
“她是阴郁者?”
不知为何,现场状况给我一种我需要假装不知道的必要。我不能让罗雅知道我的一身伤病都是拜她所赐,因为当时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米路本人。
“对。”
她的语气严肃到我有些不适应。
我突然有些疑惑。之前,李学濡的绝对无伤领域她们也是知道的,怎么米路的能力却全然未知?而且她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米路是阴郁者的?
“你怎么知道她是阴郁者?昨晚我根本没有判断出来。”
“昨晚那个情况你判断不出来很正常。我们的消息来源是这边的——”
正说着,旁边坐着的hang下意识地用手肘碰了碰罗雅。他的眼神比起刚才要更加严肃疑惑。
“没关系的。他不是外人。”罗雅再次抱起同一套说辞,把手机里的笑脸摆给他看。后者只得作罢,撑着脑袋,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那堆仪器。
“我们的消息来源是刘贯德的地方分组织。”
我眼睛微微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