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万平方米的操场上只有一个人,草坪旁边的篮球场、跑道、四周的看台,均空无一人。独享整个操场的那个人此时正站在草坪中央,一脚把脚下的“足球”踢飞,许云霜眼睁睁看着足球朝着她所站的方向飞过来,“唰”一下宛若流星在眼前掠过,正中球框。
她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地等着那人小跑过来捡球。
那人穿着红白夏季校服,裤腿挽得老高,跑得再近一些,许云霜看见他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根根耷拉在额头上,他贴着汗得皮肤亮得发光,他湿漉漉的眼睛也正望向她。
许云霜51的视力不是白长的,她从大老远就认出那人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夏冬宇。夏冬宇先朝她挥了挥手,再去把缠在球网里的足球扒出来,用右手夹在腰侧,走到她面前。
许云霜心跳不由加快,心想:d,真帅。
这人对人的态度不冷不热、若即若离,话也不多,一副万事置身事外的样子。按照常理,他该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面孔,但恰恰相反,他的眼神非常温和,嘴角常常挂着笑。许云霜不禁怀疑,这人对自己的长相非常自知,故意施展魅力呢,至于目的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夏冬宇笑着和她点点头,说了个“许”字,随即停顿,好像有些为难似地皱了皱眉,等了一会才再次开口,“上体育课?”
许云霜点点头,用食指点了点夏冬宇夹着的足球,在草地滚过、被球鞋踢过的足球灰不溜秋的,立刻在夏冬宇雪白的校服上衣上留下一个灰印子。
夏冬宇低头看了看,不在意地把球丢到地上,用右脚固定住,再用手使劲搓了搓那灰印子,直到颜色淡了,才浑不在意地说,“小事,校服不就是用来糟蹋的吗,你还能指望它们干什么?”
许云霜笑着点点头表示支持,然后环顾四周,还是空无一人,于是问他,“我们班人都哪里去了?”
“开始有两个人在那边打篮球,后来走了。有一批人进了乒乓球馆,还没出来。原本跑道上有几个人,后来不知道哪去了,没注意。”
许云霜再次点点头,见夏冬宇前面的衣服被汗浸湿了一大块,许云霜却没有闻到刺鼻的汗味,反而嗅到一丝椰子的清香味。
“刚才阳光那么晒,你在操场正中央踢足球?不怕中暑吗?”
“刚才在室内打了会篮球,天阴了才出来的。渴了,走,请你喝饮料。”
夏冬宇弯腰把裤腿放在,捡起地上的足球,往操场外走。
许云霜在原地愣了一会,心中疑窦丛生,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夏冬宇走两步,又折返,一手托着足球在她眼前晃了晃,“没跟你客套。不用向你哥打报告吧?”
许云霜摇了摇头,跟上去,和他并排走。她偷偷摸了摸安静躺在校裤里的饭卡,打定主意等会饮料她请,权当感谢他周五晚上歪打误撞地让许云雷带她去看海,与她当时的想法不谋而合。当时看完《海边的曼彻斯特》,她心中弥漫着厚厚的、不可名状的悲伤,她急切地想听到海的呼吸,感受带着凉意和湿气的海风扑面而来,双脚踩在细软的白沙上,海水浪温柔地亲吻脚趾。这一切,因为夏冬宇一句漫不经心的提议,都变成了现实。
夏冬宇用手肘把耷拉在额头前的碎发拂到脑后,这动作和女生掀刘海是一个性质,但在他脸上就毫无违和感。许云霜飞快的扫了他一眼,心中感叹,好家伙,两种风格切换自如是吧。
夏冬宇口气带点揶揄地说,“快下课了才跑到操场,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考虑过咱没体育课上的人地感受吗?”
许云霜吃惊地瞪大眼睛,“没体育课上,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了你怎么一个人踢球,你们班其他人呢?”
夏冬宇云淡风轻地说,“我逃了。这节课课表上标的是体育课,实际被我们班主任霸占了,缩在教室里念一些无聊的英语课文。刚我约人打了一中午篮球,突发奇想,直接没回去,接着打,几个怂货灰溜溜逃回去了。反正他很容易审出我的下落,但是没有派人来抓我回去,不就代表他同意了吗?”
许云霜有些惊愕,逃课在她心中属于遥远的大学概念,在循规蹈矩的高中时代是闻所未闻的,此人胆子大得简直非同寻常。
“你、完、了。”许云霜故意压低声音,还往里加了些微颤抖元素,听起来像给死刑犯送行。没办法,她戏瘾犯了。
夏冬宇听罢,先是一愣,随即低头闷声大笑,他笑得很无声,但是浑身乱颤,好像被电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