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云锦红、李氏和良风一起推着小木车上了镇子。
延着孟家村的泥巴路一直往外走,大概走了半个时辰便能隐约看见镇子的入口了。
商铺在镇子东街,早晨镇子上有许多摊贩在此处摆摊,卖菜的、卖鱼的,卖各种工具棉布的,几乎应有尽有。
云锦红拿一文钱去酱油铺子里打了两三碗黑酱油,又指着良风去提了一些菜花油和一块猪肉来,想着夏季要到了,李氏还筹备了几匹夏布,合着剪刀针线都一齐买了。
买完一些随身用品之后,云锦红便向镇内粮铺里走去。孟家村外的镇子叫做清河镇,镇上面只有一家名作“镇东粮铺”的店子。
云锦红随着人流走到铺子里去,发现铺子掌柜的是一高一矮两个兄弟伙儿。这小小铺子中央摆着十几个草编粮筐,每个粮筐里都盛着满满的米面杂谷。而铺子四周则摆放了几个斗柜,左侧的斗柜里放着一些新鲜果蔬,右边的斗柜里则是一些种子农具之类。
云锦红瞧这铺子里物什齐全,便想一回都在此处买了,也免得到处跑来劳累,于是云锦红向掌柜那边走去,说道:“要十斤白米,五斤白面,再装一袋黍米种子和一袋白菜种子。还需要镰刀、大铲、锄头、扁担、箩筐、斗笠各三样。”
掌柜的听她说完,抬起头来有些惊愕的看她,随后那高个儿的蹙着眉头看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跑来买这些东西,再说你买了又如何带回去呢?”
云锦红微微一笑,只道:“我娘亲和阿弟就在门外等着我哩,推了一架木车,可以带回去的。”
掌柜的往门外望了一眼,好像确实看到有一老一少的站在外头,于是便不再起疑,拿了一只麻布袋子就去粮筐里装了米面。
装好米面之后掌柜的又去斗柜里找云锦红需要的东西,全都拿好之后,掌柜的将那些东西全数放在云锦红面前:“一共五两银子。”
云锦红眉间一皱,感觉有些许不对:“就算是去壳细磨的白米白面,也不过五文一斤,种子也不过三四文罢了,就算上农具也才二三两,你怎的这么贵?”
掌柜的听她喊贵,哼哼着很是不满意,他将粮食往地上一放,粗声粗气的就说:“你嫌贵啊?嫌贵就别买呗,整个镇子上也就我一家卖粮卖种子还卖农具的。现在春末本来粮食就不多,也就我家有这样好的白米白面,别人家卖二三两那是别人家的事情,到我这里那就是五两,少一文我都不卖!”
云锦红听他如此说便懂了,这粮铺子是仗着方圆百里以外就他一家粮铺,所以在这里坐地起价呢。
云锦红低头看了看那些米面农具,心中更是不满意。说是精品的米面,实际上有许多大米谷子都还未脱全,白面里明显受潮,有些面疙瘩都凸显出来,至于那些种子瘪瘪小小的也不是什么好种子,农具也不过是拿石头柴木随便绑的而已。
掌柜的此时还站在原地催她:“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倒回去了,磨磨唧唧的凭麻烦。”
云锦红眉头蹙得更紧了,此时已是午时,如果不赶紧回家去大概午饭便赶不上了,她自己少吃一顿倒没什么,只是李氏原本就肠胃不好,若是再叫她犯起病来实在是受罪。
之前云锦红一路走来的时候就没怎么瞧见有人卖米面,想来大概是这家铺子靠着什么关系,在这个地方一家独大罢。
左右身上银子也充裕,云锦红也懒得与他计较,只说道:“那就只拿白米白面吧,其他的东西都不要了。”实在是那些东西太差了一些,农具和种子怎能将就。
掌柜的看她只拿白米白面,只当她穷苦,看她的眼神更加轻蔑了一些。嫌云锦红穷的多了去了,云锦红也不理会他,只唤了良风将米面搬到木推车上去。
李氏之前就知道这家铺子品行不行,但李氏也晓得除了这家之外也没别家能买米面了,于是李氏只得叹息:“若是这镇子上能开一家别的粮铺就好了,也好杀杀他们家锐气。”
云锦红倒不甚在意:“无妨的,反正现在咱还有五十多两银钱呢,大不了下去咱去别的地方转转,说不准就有摆米面卖的摊贩呢。”
回去的路上,云锦红在街上又看到了一家打铁的铺子,那家铺子间也有一些农具售卖,虽然那些农具也很贵,但至少很是结实,于是云锦红忍痛又花出几两银子拿了许多件耕地的物什回去。
至于种子,云锦红看了一路也没看到几个好的,最后只在一个摆摊的老婆婆那里拿了一些南瓜种子和黍米种子就回去了。
正午时分,一家人就这样推着小木车向西边石头屋子走过去,路过孟家的时候,孟三瞅着云锦红竟然买了这多东西,心里还犯嘀咕,只想这小寡妇是哪里来的银钱买东西。
不过看着他们买的也不过是些油盐酱醋之类,也不甚在意,只是看了一眼就又回到屋子里嗑瓜子去了。
云锦红和良风一起将东西运回家后,大概是走累了或晒了太阳,云锦红肺病又隐隐约约开始闹腾起来,一直轻声咳嗽到晚上才消停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