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已经等在了门口,我换好了衣服出来,她笑着说道:“少奶奶,少爷特别吩咐了,说您最近辛苦,这几日早饭都送到房间里来。”我虽然感谢他的体贴,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我脸上一阵滚烫,看见吴妈在抿嘴笑。
在这别墅里住了大半个月,每天忙着这些日常琐事,像与世隔绝了一般,每天都是阳光、绿地、远山、飞鸟,还有段景瑞。有些人和事居然渐渐淡去,心里慢慢蕴起了平静安稳的感觉,消磨地我快要忘记了时光、忘记了仇恨。
晚上段景瑞很早就回来,一起吃过晚饭,我对他说道:“我们去院子里走一走?”他陪我在院子里慢慢走。
“那日,段柏荣说送了厚厚的贺礼,是什么?”
“你不喜欢现在的日子么?”
“我……”
“我让他把地产公司的经营权交出来了。说要送给你的母家做聘礼。”
“为什么?”
“他这几年自己在外面做债券炒卖,本钱就是靠地产公司的地皮抵押担保。一旦没有了这个公司的资金支持,他周转起来就会困难许多。”
釜底抽薪,我恍然大悟。这应该就是段景瑞说的他会把段柏荣交给我的意思。我心里有一股暖流,没有想到他真的在兑现承诺,以为还会像以前一样先戏弄我一番。
我们又绕着院子走了几圈,天色渐渐暗下来,今晚是月半,月色撩人,星星满天。
我忽然好奇,问道:“像你这样的红尘贵公子,如何舍得十里洋场的夜色繁华,到这深山冷岙里住?”
“黛小姐,你的话很有风情啊!人间春色无数,在这荒山野岭,不是更有意趣?”我一下子恼了,刚要走,他拉住了我,拉着我的手继续走。
“这里和你有缘,你还记得么?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里。”我故意气他:“记得!都是恐怖的回忆!”
“哦?是么?我的观感不同,我的回忆可都是英雄救美!”
他如此温柔我不习惯。
我害怕他的温柔会一直消磨我的目标。
回到只有我们俩人的房间时,我又开始尴尬起来,我需要好好和他聊一聊。
我找了离床最远的沙发椅坐下,他洗了澡出来,穿着白色浴袍,我立刻把脸转了过去。他看见了我的神色,对我说道:“过来,帮我擦擦头发。”
我没有理他,他就走过来,故意坐在我的身边,把毛巾递给我,我没好气地帮他擦起头发。这种亲昵的举动让我泄气。
我终于把毛巾放下,说道:“段景瑞,我想和你谈谈。”
他戏谑地看着我,说道:“段太太,请说!”
我理了下思路,说道:“我们成婚是交易,对不对?”
他沉默了一会,说道:“对,既然是交易,我已经履约,你就要履约。”
“我已经履约了,嫁给了你!”
“对,你现在是段太太。段太太就要履行段太太的义务!”我还想狡辩,但自知理亏。
我终究高估了自己的胆量,低估了自己的自尊。沉默了半响,我坦白道:“我做不到。”
他的眼神里有受伤。他站起来,去里屋换好了衣服,就离开了别墅。
之后的一周,他没有再回别墅。
吴妈说少爷打电话来说他去外地出差了,还要再过几日才能回来。没有他的日子,我过得很不安,每天只在屋子里院子里烦闷地闲逛。壁炉上的油画已经换上了我和他的合影,他一身白色西服,我是婚礼那日的装束,盈盈笑着,他温柔看我,一对璧人。
虽然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来,但也没有办法开口让他回来。
山里百无聊赖,我就独自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