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枣倒水回来,把装了温水的杯子递给军医,军医接过杯子进了房间。
“水来了。”军医把杯子递给傅少淮。
傅少淮接过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倒了一包尸粉进去,摇了摇杯子,递到冉书蕊唇边。
冉书蕊抿了一口,皱起了眉:“大帅,这是什么药粉?味道怪怪的。”
“没事,我喂你。”
傅少淮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对着冉书蕊的嘴唇覆了上去,把嘴里的尸粉水过到冉书蕊嘴里。
军医没眼看,喝个水都要秀一下,哼!
一杯水喝完,傅少淮问冉书蕊:“有没有感觉哪里不适?”
冉书蕊摇摇头:“暂时没有。”
傅少淮亲了亲冉书蕊的额头:“没事的,好好休息。”
冉书蕊点点头。
傅少淮起身出了房间,接着冬枣就进来了。
“四姨太……”
“我没事。”
傅少淮和军医走出了大帅府。
傅少淮:“你确定真的没事?”
军医:“大帅,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正常医学是检查不出来的。”
这之后,大帅府没再进新人。
三十三年的冬天,火光冲天,三十三具白骨化为灰烬。
偌大的大帅府,冷冷清清,只剩下十四个坚强的姨太太。
冉书蕊这三年来每天一杯尸粉水,倒是让她没再感觉身体不舒服,也让她一直以为这药粉管用,深信不疑。
平静的过了一年多。
秋风萧瑟,一棵棵金灿灿的银杏树和五彩缤纷的雏菊装点着庭院。
冉书蕊披着披肩坐在小阳台的椅子上睡着了。
冬枣进来看见冉书蕊又睡着了,拿起床上的毛毯盖在冉书蕊身上,叫了几句没叫醒,近来四姨太挺嗜睡的。
冬枣出了房间轻轻关上门。
晚饭吃了一碗馄饨,喝了一杯水,吃完没多久,冉书蕊眼皮就开始打架,昏昏欲睡。
冬枣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只见冉书蕊已经上床睡觉了,走过去掖了掖被子,睡得很熟。
清晨,冬枣进来看过,冉书蕊还在睡着,就没叫醒她,又悄悄出去了。
快九点的时候,冬枣看了眼时钟,去房间看看冉书蕊。
冬枣走到床边,轻轻摇了摇冉书蕊:“四姨太……四姨太……”
一直叫都没反应,冬枣试探性的伸手探了探冉书蕊的鼻息,却没感觉到气息。
冬枣摸了摸了冉书蕊的脸蛋和手,都还是热乎的,转身急忙跑出去叫着:“管家……管家……”
听到冬枣叫唤的管家看着冬枣问:“怎么了?着急忙慌的,成何体统。”
冬枣定了定心神,快速的说道:“四姨太没气了,但身子还是热乎的。”
管家一听惊了:“你先回房去守着,我立刻去禀报大帅。”
冬枣立马转身回房,管家一刻不敢耽误的出了大帅府。
听到消息的傅少淮带着军医回到大帅府,来到冉书蕊的房间。
管家让冬枣在门口等着,军医正在给冉书蕊检查,傅少淮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
检查完的军医对傅少淮说:“大帅,四姨太现在的情况来说,确实是去了,可是身体温度却依旧保持着,也许还有可能回来,只是不知道要多久时间。”
傅少淮看着冉书蕊如同熟睡的脸蛋,对军医说:“让人准备两幅棺材放到洞里,派人日夜把守着。”
“是。”军医收到命令立刻执行。
接着傅少淮对管家说:“管家,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果还有事发生就照旧处理。”
“是,大帅。”管家退出了房间,让冬枣也下去,轻轻关上了门。
傅少淮低头亲了亲冉书蕊的红唇,然后掀开被子,一把抱起冉书蕊出了房间。
山洞里,傅少淮把冉书蕊轻轻放进棺材里,没有盖棺,旁边还放着一个空棺。
傅少淮叫来副官和军医交代着一些事情:“要是我出了问题,就把我放进棺材里,盖棺封洞,至于府里,我已经交待给管家了,而兄弟们,我就交给你们了,如果成功了,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
“是,大帅。”副官和军医异口同声坚定的说道。
过了一个月,冉书蕊依旧没醒,却依然保持着姣好的容颜,体温却略低。
而这时的傅少淮已然开始出现嗜睡的征兆,在他还没有完全睡过去之前,亲手给冉书蕊盖了棺。
十八年后,被漫山野草覆盖的山洞里传来一阵声响。
傅少淮从棺材里坐起,用手扬了扬灰尘,发现自己手里有封信。
打开信封一看,这是军医写的:
大帅,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们都已不在人世了。
三十五年的那个冬天,十三个姨太太没能幸免,白骨已经烧了,从那之后,兄弟们也陆陆续续出现症状,并非风寒之症,也并非嗜睡之症,倒有些像吸毒之症,最初精神不振、面黄肌瘦,而后坐立不安、情绪暴躁,最后陷入幻觉死去,死了几百名兄弟,最终只留下我和副官还有十三名兄弟,进了山以打猎为生。
大帅,我们生活的很好,您和四姨太也要保重。
傅少淮看完信仰头叹了口气,大手抹了把脸,然后将残旧的信件毁了,身手矫健的跳出棺材,一把将旁边的棺盖掀开。
冉书蕊依旧和当初一样,睡得深沉。
傅少淮抚摸着冉书蕊的脸,没有热度,和他的手一样,冰凉刺骨。
“书蕊……书蕊……醒醒……”
冉书蕊这一觉睡得很长,无梦无觉,能听到大帅的声音忽隐忽现,渐渐的越来越清晰。
眨了眨眼睛睁开,看见傅少淮就在她眼前。
“大帅……”冉书蕊左右挣扎着起身。
傅少淮半抱着冉书蕊从棺内出来。
站稳脚步的冉书蕊看了看四周,她和大帅不仅在山洞里,还是在棺材里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