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远没弄懂绵山市局局长的做法:“不是,为啥把那个谁送到我们这边啊?”
苏城白了自家儿子一眼,拿起了保温杯:“你昨晚脑子睡糊涂了还是怎么着?绵山那边说是基本脱离危险,但那些家属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跑到医院去闹了。绵山那边也很为难,本来是协助我们报案的,反正就是把麻烦甩到我们这边来。”
苏凌远一屁股坐在苏城对面,仰头看着自己老爸:“我就说赵轲瑾刚刚怎么给我连环夺命call。”
苏城把他轰出去,边轰边说:“行了行了啊,绵山那边下午就送过来了,到时候你派几个人去医院盯着一下,人都清醒了,随时可以去问话。哦对,小言他睡醒了拉着他一起去。这两天案子我交给勘查二组了。这个案子完了会给你们移交一个洛江县报上来的案子,待会给你发资料过去。”
苏凌远听完这一长串只记住了“绵山下午送人过来且随时可以问话且拉祁言一起去且又有被移交的案子”,有点晕头转向,扒在门框上求饶道:“爸,说慢点。”
苏城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拿了本书把苏凌远打了出去。
苏凌远边躲边扫了一眼封面。当他打算再看一眼的时候,苏城已经收起了书,把他踹进了电梯:“进去吧你。”
苏凌远到了刑警队那一层后才想起来刚刚扫了一眼的那本书。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本书的名字有什么……恋爱理论实操。
苏凌远:“……”
ok,还有一两年就完美退休的人惹不起,还是工作去吧。
林瀚铭围观了苏凌远化风而去又回来的全部过程,他新奇地看到苏凌远有点怂的样子:“哟,苏队,怎么每次见你爸都有点怂?”
苏凌远凉了他一眼,用足以去配恐怖片的语气说:“因为啊,绵山那边要把人送到我们这边来啦——”
林瀚铭脱口而出一句:“exce?”
苏凌远沉重地点点头,声音拖了老长:“对的——你真的没有听错——就是绵山要送人啦——下午就到——”
林瀚铭这时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我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完美的形容词来表达我的心情”。
林瀚铭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骂出了一句:“我日。”
苏凌远从办公室里拿出一叠纸拍到林瀚铭怀里,说:“何娟交代的经过,我去看看王然还有张文博的,写结案报告去了,哦对了,看完拿给我啊。”
林瀚铭比了个“ok”手势。
苏凌远转身进了办公室,写完了昨晚没写完的报告。
刚刚打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他就接到了祁言的电话。
苏凌远看了看时间,好家伙,就睡了三个小时。
苏凌远纳闷:“你咋就睡了三个小时?”
祁言这会还有点懵:“啊?我就睡了三个小时吗?”
苏凌远没撤:“你要不看看时间?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我把你送到我家,现在才十一点多,三个小时没毛病。”
祁言似乎真的去看了时间,语气有点焉:“哦,确实哦……不过我现在不怎么想睡了。谢谢收留啊,我把你卧室整理一下就走。”
苏凌远想起自己卧室里都有些什么,连忙:“哦不不不,不用了,我回去再弄就行。”
祁言半晌没说话。
苏凌远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祁言的声音传了过来:“啊……没事!看到了点东西,我看到你留的纸条了。”
苏凌远悄悄松了口气,说:“ok,把饭热热吃了再过来,下午还要一起去接绵山送来的人,接完了还得问,反正得忙很久。”
祁言答应:“好,谢了,挂了啊。”
林瀚铭在办公室门口听到苏凌远打电话的语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等到他看到苏凌远挂了电话才试探地问:“谁啊?”
林瀚铭很想知道自己的cpbe了没。
苏凌远根本没对上他的脑电波,看他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看不下去:“哦,祁言刚刚醒了,跟我打了个电话,怎么了有事?”
林瀚铭把磕cp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把先前苏凌远拿给自己的一叠纸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并跟他转达了一个消息:“绵山那边等不及了,现在已经把人送到市医院了。刚刚我已经派人过去盯着了,家属跟我们不熟也没敢闹,一个两个都回去了。”
苏凌远看到赵轲瑾给他发来的“兄弟,你造成的麻烦自己滚去处理,我们这边先给那四个兄弟办葬礼了,我跟你说,赶紧把那个人送进去,懂了吗?”,无语:“绵山那边现在终于有理由压榨我们了,害。”
林瀚铭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去问?”
苏凌远看着他,微笑了一下:“我爸喊我抓祁言一起过去问,要不你也来?”
林瀚铭看到苏凌远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选择迎难而上:“我去啊,正好我也想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
苏凌远闻到一股味道,偏离了话题:“你们是不是点了我家附近的那家餐馆的外卖啊。”
林瀚铭竖起大拇指,嘴角一撇:“是的,人形警犬,连哪家店都能闻出来。”
苏凌远两步并一步:“吃饭吃饭吃饭。”
在走廊里刚走到苏凌远办公室附近的陆川顺口接了一句:“干饭人干饭魂。”
林瀚铭早就被陆川耳濡目染,接了下去:“干饭人都是人上人。”
走廊的其他人嘴角抽了抽,小声跟旁边的人说:“我觉得,我们市局终于要从只有刑警队满嘴跑火车到了全市局人均相声人。”
祁言在中午一点时踩着点进了市局大门,刚一进去就被等在市局门口的苏凌远林瀚铭两个一正一副刑警队队长架出了市局大门。
祁言:“……”
他也不嫌丢人了,直接喊了出来:“我说你俩是不是有什么大病,需不需要自己上解剖台让我看看你们的脑部结构?”
苏凌远松开他,面无表情地说:“这边建议先把在市医院的那个女人架上解剖台。”
祁言没了解情况:“什么市医院?”
苏凌远解释道:“哦就是绵山已经把人送到市医院来了,因为那些家属仗着绵山市局熟,在绵山闹事。”
祁言:“……哦,我懂了,走吧。”
他们到了病房外面后,从玻璃窗看到了床上躺着不动的人。换句话说,她也没法动,从低空丢下去,不死算她运气好,不过她身体就承受不住了。全身有好几处骨折,从树林落下去,还被划伤了一道长口。而她本人,也只能小幅度转一下头。
苏凌远敲门进入了病房,轻声道:“能说话吗?”
床上人哑着声音说:“能。不过,说的,很慢。”
祁言摇摇头,说:“没关系,说出来就好了。”
苏凌远拉过祁言,让他坐在椅子上,这个过程中,他小声跟他说了一句:“你来问。”
祁言不动声色地瞪了苏凌远一眼。
他坐在椅子上,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床上人回答:“z。”
祁言不确定地重复:“z?”
“z”慢慢地说:“是的,他们全部都喊我‘z’,我已经忘了我的真名了。”
祁言点点头:“那你,为什么要杀了那四个警察逃跑呢?”
“z”说:“在车上的时候我改主意了,我不想去被替换成别人的生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应该要被判死刑的吧,正好我也没怎么想活下去。”
祁言继续问道:“你现在什么感受?呃,我是说你的身体。”
“z”眨了眨眼,说:“还好,嗯。”
祁言给她看了一眼林语的照片,问道:“把你丢下去的那个人,是她吗?”
“z”没有说话,但瞳孔明显放大。
祁言看到她的反应,知道了答案。
苏凌远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为什么?”
“z”轻声说:“因为我背叛了她,所有背叛她的人都逃不过这个下场。至于背叛了什么,你们应该能够猜出来吧。”
苏凌远摇摇头说:“我不是问的这个,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是你坐上了绵山市局的警车?”
“z”却笑了:“‘sur’这个组织等级划分十分分明,从a到z地位一层一层地降。那个女人和她的人处于最高位,只要那个女人想要谁上,谁就得上。”
“z”说完后,带着求救的目光说:“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我的真名?我只想知道这个了。”
苏凌远点头。
祁言站起身来,温柔地笑了笑说:“好好休息。”
正好医生过来给“z”换药,祁言带走了含有“z”dna的纱布后就跟着苏凌远和一直在旁边当吉祥物的林瀚铭离开了医院。
当晚,dna比对出了结果。
祁言抬头一看,却愣了神。
陆川看他反应不对,就探头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结果让他愣神了这么久。
这一看,他也愣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非常不相信这个结果。
祁言吞了一口口水后,才不确定地问陆川:“我没记错的话,蒙山丽景?”
陆川僵硬地点头,说:“是的,蒙山丽景最后一个受害者。”
苏凌远听说出了结果就赶过来,看到祁言和陆川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苏凌远:“?”
祁言和陆川侧身把电脑屏幕展示给苏凌远,苏凌远一看,他的表情也跟祁言陆川一样。
苏凌远揉了揉太阳穴,说:“原来如此,怪不得报失踪了,人家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
祁言关掉了电脑,说:“我算是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被替换别人的生活了。八年前,她在案子结束后,估计被人替换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