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叔此言一出,还没等吴敏气愤起来,程浪就忍不住张开小嘴叭叭骂人了。
啥玩意儿?
赌博,家暴,出轨样样精通的大聪明还敢留着美美过日子?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不离是要留着过年吗?
程浪也顾不得自己的人设了,当即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不直接和离?不对,按照他这么说,他根本不承认他们成了亲啊!那就直接分手啊,让岳婶拿回属于自己的一份财产。至少嫁妆得还给女方吧?”
程浪一个“和离”又一个“分手”地往外蹦,把罗叔吓得嘴都合不拢。
老人家瞪大双眼,张大嘴,震惊得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话来。黄芸和吴敏听了也是一惊,但反应远没有罗叔那么大。
“向来……向来是劝和不劝分的啊!”
“黄家小姐,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呐!”
罗叔对着程浪痛心疾首地絮叨着,程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一旁的黄芸和吴敏倒是认真思索起来。吴敏是只顾得为自家母亲好,而黄芸则是在风月场所浸淫多年,少了许多凡俗枷锁。
“分开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黄芸出声应和女儿。
罗叔听了更是急得老泪纵横,像是有人要烧他祖坟,“夫人呐,您怎么也……”
“只是……”
黄芸打断了罗叔。吴敏和程浪齐刷刷地看向她。
“只是不知道分割家产时是否会按照夫妻关系来划分。不承认的话,怕是吴家不愿主动分出财产。可若是承认他们是夫妻,那么按照本朝法律,女子提出和离,不论成功与否,都要坐牢。”
“凭什么成功与否都要坐牢?”
黄芸看了一眼气鼓鼓的女儿,缓缓补充道:“败了,是诬告。而胜了,则是故意使得家庭不睦……”
真是服了,这奇葩的架空世界。
这夫妻关系未免也太过“灵活”了。分财产的时候,无媒无聘算不得夫妻。然而到了分手的时候又是事实夫妻了。
程浪的白眼又要翻到天上去了。
“既然如此,如今也不好轻举妄动。”
黄芸拉起吴敏的手臂,将他扶起来。
“你不妨多攒些钱,到时候带你母亲远走他乡。”
一听这话,吴敏原本燃起希望的眼睛又暗淡了下去。他垂着头,小声说:“没用的,我们的钱无论藏在哪里,最后都会被他们搜刮走……”
“竟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小少年低垂着头,声音带着哀戚,单薄的身躯也抑制不住地颤抖。
黄芸张开口,想要安慰他,却又无从说起。在这种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不如行动踏实,都显得苍白无力。
“多谢夫人,我会尽力带母亲离开这里的。我先告辞了。”
最后无论黄芸和程浪如何挽留,吴敏都执意要离开。
小少年行完礼,便转身往外走。
黄芸无意中一瞥,看见少年那被旧衣服遮住了大半的后脖颈上,露出半截青黑色的胎记。几乎是下意识地,黄芸上前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肩膀。
“你……你能否让我看看脖子上的胎记?”
黄芸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狂热,不容人拒绝。
程浪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这下不管愿意不愿意,认亲支线都是要做的了。
吴敏虽然惊讶,但是还是听话地将后领扯下来一截,露出整个后脖颈。
“这是我的胎记。”
只见一道竹叶形的细长尖头胎记,歪斜着烙在麦色的皮肤上。
“你……”
黄芸说不出话来,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掉下来。她一下子将懵懂的吴敏抱住,从绝望中迸发出了狂喜。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黄芸才平复了心情。她用手帕拭干眼泪,这才露出一个笑,断断续续地告诉了吴敏他的身世。
黄芸没说真话,而是自己编了一套说辞。
她说自己和吴敏的亲生母亲是好友。当年亲生母亲对吴敏万般疼爱,只是没注意孩子就被拍花子给拐走了,找了好些年也没找到,最后郁郁而终,一家子也搬走了。
程浪听了这套典型的“无中生友”,什么也没说。黄芸想必是不想让儿子知道自己从前的花娘身份,程浪得替她保密。
这厢黄芸又是哭又是笑,而那厢的吴盟则玩得热火朝天。
秦大牛到城里挖池子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吴盟自然不愿意还钻到荒庙里去喂蚊子,他舒舒服服地窝在秦家的床上。
事后,两人腻在一起,吴盟便又说起卖砖房的事情。
“你说她还犹豫什么,我这房子,除了郑家那库房,是村里头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