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京(二)(2 / 2)

岑闲面不改色道:“是,我绑了。”

而后他低垂眼眸,苍白昳丽的面容没什么神情,淡淡道:“无需多问,诊脉即可。”

而后他站起身,脚步放得很轻,带着江浸月去了卧房那边。

卧房门口那小六正守着,见岑闲带着江浸月过来,老实地退到一旁,给二人开了门。

正烦着不知道要怎么脱身的朔望闻声又看过去,把即将出口的“出去”二字又给嚼烂了咽回肚子里面。

只见门口处二人逆着光站着,一个是昨天他刺杀未成的锦衣卫指挥使,另一位穿月白色长袍的,他不认识。

约摸是过来整我的,朔望想。

而门口的那两位则呆住了。

他们只见床榻上被铁链捆起来的青年白衣散发,正死气沉沉地朝他们望过来。他容貌虽比不上岑闲那般惊天动地,却也是一等一的好看,整个大魏也找不出几个长得如此周整的男子了。他铁链之下的腕骨被磨出了红痕,手指正无意识地蜷缩着。

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细看之下还透着一股艳色来。

江浸月咽了咽口水,小声道:“你这是要对他做什么,绑成这个样子?”

岑闲:“…………”

他辩驳说:“这不是我绑的。”

江浸月:“你刚才明明承认说是你绑的。”

岑闲:“…………”

岑闲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索性也不解释了,走到床榻边的椅子上坐好,对着江浸月道:“给他诊脉。”

他坐下来的时候,朔望闻见空中泛起一股清苦的药草香气,让朔望蓦然回忆起刚去到索命门的时候,天天要喝上三四遍的草药。

苦得要人命,咽下去仿佛能将五脏六腑与骨缝都苦上。

江浸月跪坐在床榻边给朔望诊脉。

朔望的心思莫名其妙飘往一旁坐着的岑闲,只见这位名震大魏的锦衣卫指挥使正垂眸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修长冷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

秋日里的冷风从离岑闲不远处的窗棱吹进来,岑闲捂着嘴低声咳嗽了两声。

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全然不似昨日与朔望过招时的狠辣,再配上那好容貌,让朔望产生了这人无害的错觉。

朔望连忙摇头,惊恐地把“无害”这两个和锦衣卫指挥使毫不沾边的字给赶了出去。

“没什么大碍,”江浸月起身对岑闲说,“他就是挨上尚智三掌,身子骨都比你硬朗。”

岑闲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将他如从烈焰中探出刀锋的眉目都柔和了一下,只是声音仍然浅淡分不出情绪:

“那便好。”

朔望被这一笑晃得有些失神。而后又很快回了神,在心中默念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而后朔望意识到了什么,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挑眉道:“指挥使大人为何如此关心草民?”

岑闲神色不变,态度却转了个大弯:“本官做事,何须向你解释?”

很好,这很锦衣卫。

朔望也没指望他会说,识相地敛起了笑容,闭上了嘴。

“你叫什么名字。”

岑闲平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朔望此时已经和那一串锁链和谐相处,闻言搓了搓手,带出一堆铁链相撞的声响。

“草民名为朔望。”

岑闲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漫不经心般继续问:“哪个朔望?”

“朔日与望日的朔望,”朔望伸手拢了拢那头碍事的头发,“敢问指挥使大人尊姓大名。”

虽说他早就在事主那知道了这指挥使名为岑闲,但总归要礼尚往来地“敢问”一下。不过话虽如此朔望却没有一点谦卑的意思,锐利如野狼般的眼眸看着岑闲,却见对面的指挥使低着头,仿佛没听到他的问话,只是喃喃道:“朔日……与望日……”

“枯荣还转,阴晴圆缺……”岑闲墨黑色的眼睛暗了暗,“你的名字,取得倒是不错。”

朔望扯了扯嘴角,“胡乱取的贱名罢了,指挥使谬赞。”

“我名岑闲,”朔望见这指挥使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不似刚才进门时有压迫力,轻声慢语道,“你也知道,我是当朝锦衣卫指挥使。”

“至于你刺杀我的事,我便不计较了,”

朔望抬起头,有些惊讶,传闻锦衣卫睚眦必报,今天怎么转性了?

该不会是有什么祸事在等着他吧?!

果不其然,他思绪还没断,岑闲的话就来了——

“你事主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请你为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