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什么时候？”竹尊又问。

“等到北海的水被天上的金乌蒸干那一天。”重涟答道。

北海的水被蒸干，六界大抵也就没有叫重涟的龙君殿下了。

海枯石烂，是重涟对这份感情的偏执。

“你再问一遍。”竹尊笑说。

“问什么？”重涟愣了。

“问我有没有对你动心。”竹尊心说小龙儿怎么呆呆的。

重涟眨了眨潋滟的水眸，轻声问道：“你动心了吗？”

“好像动了，八百年头一次，有些新鲜，还特别怕你得到了就不珍惜，嫌弃我人老色衰，配不上你这位正直青春年华的龙君殿下。”竹尊十分不正经地回道，她慢慢走到还在恍惚的重涟身边，握住了一双冷湿的手，想来是看似淡定的龙君殿下，其实心中十分紧张。

“没经验，人间表白是不是都这样？”竹尊又把呆成了木头的重涟揽进怀里，重涟感受她的馨香和温暖，一身冷硬都化成了绕指柔，依偎在她怀里。

“我去和师姐说不做三尊了怎么样？在山旁做个闲散神仙，娶你做道侣如何？”竹尊抱着人说道。

重涟明白二人的关系有些见不得人，要怪也应该怪他，李梳空不过是被他拖下水而已，哪里愿意她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不必，日后我本就要回到龙宫的，只要你到时候还愿意娶我，我便一直等着。在这之前，我不会让你难办的。”重涟温声说道，手偷偷环住了女子清瘦有力的腰身，忍不住脸一红。

“之前倒是不见小龙儿这般乖巧体贴，怎么像变了一个人？让我来仔细看看。”竹尊有些吃惊，一看，怀里的龙君早已红透了，含羞待放，娇嫩欲滴，羽睫轻颤，不敢看她。

竹尊脑中暂时还没有欲念的概念，果真是眼神清明，不加任何淫邪地看了一眼他，心中被他的体贴温暖到，向他许了诺：“好，到时候我们就成亲，然后我带你游山玩水，斩妖除魔，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嗯，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的。”重涟轻声道。

“为何这般丧气，我会待你好的，我会遵守赌约，万事都依你，我们永远在一起。”竹尊一向是个乐天派，安慰着有些悲观的小龙儿，不假思索地大放阙词。

尽管后来世事难料，龙君等着一个人来娶他，等了许久。

李梳空摇着扇子，牵着重涟的小手慢慢把人送回岳府，什么都和重涟说了，虽然不要脸地颠倒了道侣之事。

小龙儿自失了忆，每每魂动魄摇时，眼中极易出现朦胧水汽，眼下，又忍不住落了两滴泪花。

“幸好，幸好。”重涟叹道。

“到了！岳府。”李梳空笑道，看见眠官正神色焦急地来回踱步，若有所思。

“我不可以晚上再回来吗？”重涟有些郁闷地开口，中午还不到，反正岳府没人在意他。

知道他是想和自己在一起多相处，李梳空笑道：“本来可以，但是现在应该不可以，不过，我会陪你进去，免得你被人拆了。”

“什么意思？”重涟问道。

李梳空但笑不语。

“公子！你可终于回来了，大事不好了！”眠官看到两人很是惊喜，同时也很忧愁。

“有人来岳府问你，现在家主和主君都知道你去了西巷，还随意与外女当众亲亲我我，家主很生气，要抓你去问话，还把戒尺都准备好了。”眠官把事情说给他们听，害怕重涟被责罚。

假岳琳：“啧。”烦的。

真外女：“哦豁。”闲的。

“小龙儿，走吧，一起进去。”李梳空牵着人笑道，重涟隐在白纱下的面孔又忍不住红了。

“小姐，您是？”眠官看到举止不凡的李梳空，除了山依前，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

“我就是和你家公子私通的外女，打扰了。”李梳空牵着人不甚在意地走进岳府。如此放浪形骸不顾众人眼光，看上去十分自信，只是她确实有自信的资本，拉着重涟惊艳地出现在岳府前厅。

岳清和凌氏早已等候多时，听人来报岳琳是和私会的女子一起回来，怒气更是火冒三丈。

过了一会儿，便见一位清风朗月的女子和头戴帷帽的岳琳一起走进，岳琳自生病后像变了一个人，走路也像女子一样仙风道骨风度翩翩，两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熟捻极了，不说他是岳琳，谁也认不出来。

就连岳清都看着岳琳，目露恍惚。

“你是何人！为何与琳儿在一起！”好在凌氏稳重，先声夺人。

“在下李梳空，山依前郎中的师妹，特来向岳家主和岳主君请罪的。”李梳空笑着说道，说是请罪，她不过摇着扇子点了一下头而已。

“你倒是说说是何罪！”凌氏和岳清是早上有人来问才知道，自家的病秧子岳琳竟然私自出现在西巷那等腌臜地方，还为了一个女人和花楼的人大起冲突。

且不说世道对男子的要求何等严格，在外抛头露面尚可接受，居然还跟着人去了西巷，真真是把岳府的脸面都丢尽了，日后也不知道谁敢娶岳琳为夫。

谁让岳府的人不知真正的岳琳早已没了阳寿，估计岳琳现在在地府也重新投了胎。

“还有你，跪下！私自与女子勾结，不知廉耻，眼里还有没有岳家和你母亲。”凌氏又指着岳琳斥责道。

重涟再不服气，顶着岳琳的身子也不能不听话，膝盖一弯正准备跪，被李梳空一拦，只听她说道：“实不相瞒，西巷之事是个误会，在下与师姐怀疑现在的疫病是那里有人搞鬼才去查的，令郎是为了帮我才出现在那里，还请岳主君莫要再为难令郎了，有什么疑问都可请师姐前来对峙。”

岳府的人对山依前都很有好感，闻言连忙派人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