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婤一边等宫女们上菜,一边回忆她晕倒前发生的事。她记得自己准备上衙门一趟,可一从客栈出来就被官兵给抓住了,他们把她带到一个府邸内,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自称是她爹。
她心里惦记着找阿墨,就嚷道:“我要去找阿墨,你们放开我。”
那男人一听见阿墨这两个字,愁得眉头皱成一团,不悦道:“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不许再提他了,来人,给我带回宫。”
杨婤不肯被他带了去,一直闹,那男人就不耐烦了,一巴掌给她打晕了。
正当她回忆事情时,杨坚夫妇也从府邸来到了弘圣宫外头,前来看望女儿。
“我告诉你杨坚,你要是敢怀疑女儿的身份我就休了你。”独孤伽罗怒气冲冲道。生气的原因是,杨坚竟然怀疑找回的这个女儿是假的。
“夫人冷静,我知道你爱女心切,可也不能感情用事啊。听说是在大街上抓到她的,一个执意要逃跑的人,怎么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大街上?我怀疑是有人要冒充咱们女儿……”
“你别胡说八道,好不容易找回女儿了,你敢惹她生气,我废了你。我们已经弄丢一个儿子了,要是阿华没有给找回来,我可该怎么过啊……”独孤伽罗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皇宫里的美食就是丰盛,杨婤饿得饥肠辘辘,拿起银色的汤匙舀了一小口清淡的白粥,入口香软清甜,又吃了一块糯米糕,软糯适口……
杨婤一边吃饭一边思考自己变身皇后这件事,怎么想都搞不明白,不过大致知道自己是被错认成皇后了。
……
忽然,她握着汤匙的手猛然一顿,意识到一个问题——她飞黄腾达了,成了皇后娘娘,在宫里享福,可她的阿墨呢?生死未卜、尸骨未寒……这样一想,她忽然就吃不进饭了,登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当杨坚夫妇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面,女儿哭得泣不成声,嘴里一直喊“阿摩阿摩。”
听见女儿的哭声,独孤伽罗心疼不已,尤其是听见她喊阿摩,她的心好像被锥子给狠狠剜了一下,剧痛无比,她猛地搂住女儿一起放声大哭,“阿华,我的好女儿。阿摩,阿摩……”
杨婤觉得这个妇人跟自己有一种亲近感,也紧紧搂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墨,呜呜。”
杨坚看着她们娘儿俩,既无奈又难过,整整六年了,有完没完了。
他替夫人轻轻揩去眼泪,安慰道:“这么大个人了,动不动就哭,不嫌丢人。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添了三个儿子吗,别想他了。”
“可是,若不是我只顾着照看老三,他也不会走丢。”
“丢了便丢了,你哭又哭不回来,人总要往前看呀。”
“你个老东西,心肠怎么如此冷硬,我偏要哭。”
“我不老,还不到四十。你要是觉得儿子不够,我们可以再生。”
“你个老东西,真不要脸,三十九了还好意思自称三十?”
听着他们的对话,杨婤明白了。
他们的二儿子走丢了,而这位男人对于儿子走丢这件事不大在意。
怎可这般的无情,杨婤心里为走丢的孩子打抱不平,“您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您知不知道走丢的孩子有多可怜,他们可能被卖到山里了、可能被卖去煤矿做苦力、可能被迫沿街乞讨,甚至可能被打残了……”
想到阿墨也是走丢寄居在原主家的,幸亏遇到了原主,把他照顾得很好。
可,阿墨却在她手里给丢了。
想到这里,杨婤再也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阿墨,我的阿墨!”
独孤伽罗见她哭了,情绪失控,再次跟着一起哭,“阿摩,我的阿摩!”
杨坚:“……”真受不了她们娘儿俩。可眼眶还是因为杨婤的话而湿润了。
“行了别哭了。”杨坚把夫人从杨婤手里夺过来,搂在怀里,心疼地给她擦了擦泪,“你们这样叫我怎么放心,我过几日要去一趟晋地,我不在宫里你们可怎么办。杨勇那家伙一点儿也指望不上……”说话间搂着夫人走了。
“阿华你保重,娘改天再来看你,呜呜。”
走出弘圣宫之后,独孤伽罗说道:“这下你不怀疑女儿的身份了吧,你看她哭得多伤心啊,阿华最疼阿摩了,阿摩是从她手里丢的,最伤心的就是她了。”
“嗯,不怀疑了。”先哄住夫人再说,回头好好调查调查女儿。女儿是当朝皇后,身份可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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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婤很想去找阿墨,她拜托女官传她的令,全国寻找阿墨,可十几天过去了,也没有阿墨的消息。
她想出宫自己找阿墨,女官根本不允许她踏出房门一步,不管她走到哪儿都有一群宫女跟着。
后来,她无意间听见女官跟一名仆妇的对话,才知道女官是真皇后老爹的人,根本没有打算帮她找阿墨。
她不会放弃阿墨的,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出宫。
这天她在殿内睡午觉,听到一阵沉重有力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咚——”的一声巨响。
她猛地睁开眼,接着就看见屏风被人踹倒,映入眼里的是一位年轻男子。
他二十来岁,身穿玄色蟒袍,面色阴鸷,目光猥·琐,一看就不是好人。
屏风想必就是让他给踢翻的,他踏着锦靴从屏风上踩过,越到杨婤面前。
杨婤惊恐的同时,从他的衣着判断出他乃皇上,于是忙施礼问安,“臣妾参见皇上。”
只要是皇上驾到,即便他是来无理取闹的,皇后每回都会恭恭敬敬地施礼问安。
宇文赟看着她这副乖顺模样,心中十分恼怒,一脚踩在她纤薄的后背上。
“你爹在朝堂上神气什么啊?”他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轻蔑道。
杨婤被迫趴下,柔嫩的双颊紧贴地面,心想这是什么情况,家暴?
“你装什么贤淑可怜啊?你知道你爹是个什么东西吗?逆贼!谋朝篡位的逆贼!”
“什么……??”杨婤试图挣扎,奈何他力气太大,杨婤一动也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