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一个刚要上大学的女生,和一个粗俗无礼的老妇女,车厢里大多数人都觉得,肯定是这个妇女胡搅蛮缠,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因此出言帮忙。
妇女虽然不识几个字,但数字是认识的,不然也不会单独一人来坐火车。她对比了一番,冷哼一声,直接扯着何思源的胳膊,就要把她拽起来。
口里大声嚷嚷:“你个做假票的贩子,还敢倒打一耙碰到老子娘头上!!我今天就让大家伙看看,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娘皮!”
妇女身材孔武有力,对比起来何思源完完全全是个小身板,陆状元赶紧拉住她另一边胳膊,免得她真被蛮力抢了座位。
说话间火车已经缓缓开启,陆状元自认力气不小,一边拉着何思源,一边将妇女的手掰开。
妇女眼见着自己的手就要被掰开,急得一脚揣向何思源的大腿。
恰好这时候火车加速,妇女一脚抬起,两只手也被陆状元掰开,因为惯性,摔了一个地震山摇的屁股墩儿。
而她们的争执,也引来了火车乘务员。
妆容得体的女乘务员迈着长腿走来:“不好意思两位女士,请你们出示车票,及各自的身份证,我会在查阅后告诉你们答案。”
妇女的眼刀狠狠剜了何思源一眼,转头对乘务殷切十足:“哎呀!姑娘这车票是我侄子给我订的,他可是大学生!你看看,我的车票保准是真的!”
乘务员得体的笑容在看到两张车票时,微微有些凝固。
一张的目的地是戍(shu)城,一张是戌(xu)城。
这两个地方看起来似乎临近,但实际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上错车可不仅仅是损失了金钱和时间,万一有什么急事的话,岂不是耽误了?
乘务员眉头微蹙,心情略微有点复杂:“大婶,你的车票是去戌(xu)城的……”而我们这趟车是发往戍城的……
她还没说完,妇女的笑脸‘唰’的消失,整个人剧烈抖动了下。
她没有上错车,只是,她的票买错了,不属于这辆车。
似乎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这不可能,我跟我侄子说了我要去戌城看我儿子,我侄子可是个大学生,怎么可能订错票?”
临城是个小县城,每天发往戍城的火车只有一辆,这个大妈这么着急,说不定真有什么急事。
不过规定就是规定,乘务员字字有序的说道:“半个小时后会有一批乘客到临西站,大妈您到时候就跟他们一起下去吧。”
妇女的状态非常不对,两只眼睛充血,慌乱不已,好像是濒临绝望。
“英胜,英胜,我要打电话给我侄子……”妇女手指颤抖着摁下老年机的按键。
陆状元觉得她的状态有些不对,仔细观察,发现她手上的金戒指和手镯都很精致,不像是便宜货。没必要贪图几百块的车票钱……
“大婶我看你还是别给你侄子打电话了,先给你儿子打一个吧!”
何思源偏头,捕捉到陆状元波的眼中,一道光韵一闪而逝,是阳光吗?不过,这时候的她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看了好几眼,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刚才的陆状元给人的感觉是疏离美丽的邻家女孩。可是现在的她看起来就是就像是那些职场的专业人士,眼睛里一种冷静的气质。
大妈的电话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这时候听了她说关于儿子的事,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陆状元:“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而您的儿子也没有孩子,并且最近生了一场大病,已经濒临死亡……”
是的,妇女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孙子也是没影的事,她的儿子也的确是得了重病,所以她才随便收拾了点东西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简直完全一样。
“你!”妇女震惊不已,“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她有时候也会拜神拜佛,但从没有在现实生活中经历过这种玄乎的事情。
陆状元勾唇一笑:“您最近财气很旺,旺的发红发紫,但是这股财气将会被人完完全全的夺走。”
妇女狐疑:“我……可我从来没买过彩票!?”
这时候车厢里的乘客对这一幕已经不能用惊奇来形容了。
少女气定神闲的,从嘴中吐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我的意思是,这是你儿子的遗产。”
妇女:“……!?”遗产会被人夺走!?
在来之前,而她儿子就已经将自己的病情给她说明白了,他已经没几天可过活了,只是想在死之前见一见自己的母亲。
在几年前她因为不喜欢儿媳妇,和儿子生了矛盾,他们母子就很久没有再联系,除了每个月打来的生活费,他们几乎没有通话,就像个陌生人一样,而她也是这时才知道自己儿子生了重病。
是儿子身边的人背叛了他吗?为什么遗产会被夺走?
她眉眼精致,却自有一股气势在:“现在赶紧给你儿子打个电话,就说他一直想知道其真面目的男人,就是你的侄子。”
难道他侄子就是那个坏人吗,今天的这一切,对于妇女来说冲击太大,此时出现一个可以相信的对象,已经混乱的思维就完全跟着她的话走:“我,我现在就打。”
叮铃铃叮铃铃。
典雅美丽的别墅里,男人床头的手机响起,他抬头一看,是他妈妈。
病弱的男人躺在床上,呼吸微若游丝,肤色苍白,如果不仔细看就仿佛是一具尸体。他已经十分清瘦,连抬头的动作都有些费劲。
护工刚刚为他准备营养液去了,如果是别人打来的电话,他可以不管,等护工来了再打回去,但这是他母亲的电话。
男人费力的伸手,这个动作让他冒出冷汗,等无力的手掌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已经半分钟过去。
“喂,儿子……”
手机里传来母亲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苍老声音。
在病榻上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回想从前的事情,刘英才在想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女人怀疑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为了这个女人可以把母亲独自一个人丢在乡下,让她遭受思念儿子的痛苦和别人的非议,不管不顾。
好了,他的不孝遭报应了。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图谋不轨。
那一段记忆深深刻在刘英才脑海里,有一次出差办公,正好是他们结婚周年纪念日,他想着早点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只是没想到他的妻子也准备了一个大惊喜给她。
那个女人在他们曾经温情款款的床上,和另一个男人在疯狂。他的声音惊醒了两人,那个奸夫反应迅速的逃跑。
他愤怒的质问他的妻子,问她为什么背叛。得到的答案却令他悔恨交加,悲痛欲绝。原来根本没有什么美好的悸动,她从一开始就是贪图钱财。而他的妻子也守口如瓶,没有透露奸夫一丝一毫的身份。
一时激动之下,他晕倒过去进了医院。才检查出,因为常年抽烟喝酒应酬,他的肝和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癌变。
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的妻子,可以有一个更好的生活,他希望他的妻子可以幸福快乐,可以不为了钱财发愁。可最后得到的是什么呢?是背叛,是一个从头到尾的谎言,是最后一无所有,被罪孽和悔恨浸润的自己。
男人的呼吸微弱,就连苦涩的眼泪也是无声无息的。
他竭尽全力让自己说话像一个健康的人:“妈,你已经上车了吧……你放心,我已经安排……英胜在车站……接你了……下了车就……直接来……我家里。”
“儿子,妈想跟你说一件事,你一直想知道他真面目的那个男人,就是我侄子刘英胜。”
我一直想知道真面目的男人?
那个奸夫是……
刘英胜?
怎么可能呢?他的妻子每次提起他的时候都隐隐有些不喜,他还在其中调和过他们两个的关系,这才让他们没有发生矛盾。
……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呢?
不,不对,他的妻子每次提起他时,虽然都说讨厌他,但两个人却并没有发生什么实际的争吵。他妻子的性格一有些娇气,如果讨厌一个人,肯定会对他十分刻薄,他当时以为她是顾及刘英胜是自己的表哥,所以才口下留情。现在仔细想来,那种讨厌似乎……是故意做给他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