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李大胆已经眼皮沉重趴在桌上犯困了,语气乏乏兴趣缺缺。
对于这样的老套爱情故事她实在打不起兴趣,只是机械性的让僵尸继续说下去,毕竟了解顾客的诉求是生意人的基本素养,爹爹说像她这般牵红线掌管人婚姻大事的更甚,绝对要仔细。
“她说,她把王生父亲的腿打断了,之后王生把父亲领回家中,找邻家借了不少银两,自己在外打三份工为还清债务,整日见不到人不说,偶尔王生归家她看着越发憔悴十分心痛,愧疚难当。”狐狸接着传达。
“所以呢,所以你因为愧疚想嫁给他?”听到打断腿快要睡着的李大胆倒打起几分精神,耷拉的眼皮抬的多了,露出乌黑的瞳仁。
“白僵姑娘,愧疚不是情意,你先要确定好自己真正想要的,虽说王生听起来是个可靠之人,你不可逞一时之快啊,对自己和王生都要负起责任来。”狐狸在一旁站着,竟也开口劝了起来。
“嘶嘶。”白僵的意思明了,在许久未见的日子里,她已确定她心悦于王生,日久生情。
未曾相见的日子,她每日坐立难安,食不知味寝不安稳,她躺在棺材里的时候时常想,人类的阳寿如此短,像夜里只开一刻的昙花。
如果她错过了,也许会遗憾妖生吧。
她也曾狩猎了不少野兔野鹿每日放到王生家门口,可他不在家,他母亲瞎了眼睛看不到,父亲更是丧了良心,腿还没全好就日日出没于酒馆再也没回来过,教她如何不心急。
在王生归来的必经之路每每徘徊,僵尸最终没等到王生,却等来了柴大师。
到此刻她才想起,她是僵尸他是人,俗话说得好人妖终殊途,她所想之人甚至不知她存在于这世上,她又有什么立场捆得王生在她身边呢?
三百年了,僵生摆烂混日子的她第一次心中有了渴求,她求柴大师帮她想想办法,要她甚么都可以,于是就有了今天来说亲这一幕。
“听起来,你还算有点诚意。”李大胆抬起头来脸上都是被桌子压红的印儿,凝望着白僵那张模糊的脸。
忽然心生一计,说道:“既然你喜欢,那就入乡随俗按人类的礼节吧,是什么来着,对,说媒提亲!明日咱们就去王生家说媒。”
僵尸听懂了她说的话,嘴巴张大,没想到李大胆如此直接,跨越相识相知直奔最后一步。
“不可如此草率吧,毕竟……”狐狸停顿,毕竟白僵与常人相貌有异,王生家怕是绝不会同意。
李大胆自己给自己沏了杯茶,喝了些清醒些了:“她不是说王生在外还债没时间回家,家里只有老母亲,还瞎了眼,什么都看不见不是吗?”
狐狸点点头应了,不知李大胆打得何种主意:“倒是无错。”
“那不就完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招王生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你就等着抱得美人归吧,哈哈哈。”李大胆一拍桌对僵尸承诺的开心非常,笑得杏眼都含着泪,差点儿被茶水呛了,还是狐狸手疾眼快轻拍她背才缓过气来。
“就这么定了,老僵你放心,这事包我身上。”李大胆突然自信,站起来精神抖擞拍拍胸脯,表示势在必得。
僵尸瞪大眼睛瞧着,带着对李大胆的不信任,满眼无措。
翌日清晨。
乘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李大胆洗漱完毕,敲门把未醒的狐狸叫起来。
睡眼惺忪着给李大胆开了门,狐狸看见少女已经穿戴整齐,穿上了有几分喜庆的玫红色衣裳,映得面色比往日还要娇艳,絮絮叨叨的说:“你怎么还没有起,这都几时了,不是和你说今早有事吗,还有师父这死老头怎么彻夜未归,把活儿丢给咱们自己躲清闲去了?”
少女嘴里一直念叨着,脸上红红白白,鬓上斜插着朵正红月季,月季上还挂着透明露珠,新鲜的很,看来是刚从花园里摘下来的。
这样神气的模样让人觉得活像在唱歌的鹦鹉。
狐狸心里暗自诧异着,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呢?
她不文静,不稳重,不像平常女子那般娇声细语,纵使打扮的好看,也掩盖不了类似少年的那股劲儿,时刻精气十足,没半点女孩子的样子。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整理整理。”鹦鹉儿对他叽叽喳喳接着唱歌。
狐狸从思绪中走出喉间微动:“你今日怎穿成这副模样?”
少女笑的洁白牙齿都露出来,像烧制好上等的白瓷:“纪念我第一次当媒婆啊,不,是红娘,我穿那么喜庆是不是显得专业?你不觉得很厉害吗,男女双方还有个不是人,真是好玩儿极了。”
狐狸觉得她头上的羽冠都竖了起来,被吵得有些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