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少年。
她未曾见过的。
濯濯如春日柳,朗朗如风间竹。李大胆从不念诗,却猛地脑海里出现这种诗句。
他真如夏日河堤的柳树一般,明媚正好,波光粼粼,尖细下颚,嘴角上挑着,对她笑得如沐春风。
李大胆虽然还是不明白孟长棠说的“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是甚么感受,但好像已了解这诗句的意思。
“你谁啊?”李大胆把手中祸害到一半的花扔掉,对少年说。
少年走了过来,蹲下来对她说:“不知晓,没有名字,你给我取一个罢。”
“好啊,我给你取一个罢。”李大胆心中嗤笑。
“就叫你,长得还不错的……”她停顿道,少年盯着她,一双眼睛潋滟如横波,里面全是期待,等待她拉完长长的尾音。
“长得不错的小偷!”李大胆脸色一变,愤怒的吼了出来,一个擒拿手就麻利的把少年撂倒在地。
经过大师的集训,这些日子李大胆的功夫显然比以前更为精进,本就力大无比的她去码头搬运五十斤大米都不会喘一口粗气。
少年被她摁在地上,毫无反抗,但更多是根本被压制的动弹不得,眼里全是震惊,急忙辩解道: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她怎么这样啊。
“就你这种弱鸡还敢说自己是我李大胆的救命恩人,你上外面打听打听去,谁不知道我李大胆的恶名,真是翅膀硬了,敢来我这里行窃行骗。”李大胆不屑的说道,手头劲儿使得更大,甚至想来在他身来上两拳。
少年的眸子里充满无奈和委屈,他挣了挣根本挣不开,哭笑不得的说:“你还记得七日前,北边坟场,救了你的那只狐狸吗?”
李大胆目瞪口呆,怔怔的问:“你真是狐狸?”
“我还能骗你不成,快把我放开……”
“噢。”李大胆从他背上下来,见少年一直起不来还拉了一把。
“柴大师昨夜替我治伤,助我化了形,所以才是这般样子来见你。”少年得救之后对她解释。
“噢,你这样也好,挺好看的。”这还是只公狐狸精。
少年垂眸又小心翼翼地对她说:”你还记得吗,十年之前,你救过一只狐狸……”
“不记得了,但朋友在话本上看过,她有时会对我说,白蛇传对吧,你是来报恩的吗?”李大胆没让他说完就打断了她。
少年郎以为她懂得了,兀自点了点头,对她说道:“我没看过白蛇传,但我的确是来报恩的。”
“那天我看你遇难便想帮你,可我修炼的时间短,法力低微,情急之下才想出爆丹这种下策。听说教你欠了不少钱,大师和我说好了让我同你一起还。”
李大胆心中觉得荒唐,这狐狸莫不是个傻子吧,救了她不说还替她还债,难道是师父把他给洗脑了。
“你脑子没事吧。”李大胆破天荒的说了一句。
“没有啊。”狐狸歪头,觉得她莫名其妙。
说不定真是被大师骗了。
说着说着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天色暗倒是无事,主要是夏夜蚊虫多,又是在花园,蚊虫更多,嗡嗡的教人厌烦,李大胆已经被咬了好几个包,红色的点点非常痒,她忍者性子挠了挠。
索性一把拉住小狐狸精的胳膊,狐狸顿了顿,面上震惊的说:”你这是……”
“蚊子太多,回屋说。”李大胆拉着他的胳膊,狐狸皮肤本就雪白,被她握出一圈红印。不由分说就把狐拽进了屋。
“这不好吧。”狐狸说。
“哪里不好,这不是很好吗?”李大胆打量着狐狸全身,莫名其妙的把他拉得更远。
终于走到屋内,推门而入,可把李大胆给吓了一跳。
大堂的桌案前,坐着一个人影,身长有七尺许,眼瞅着只觉得很眼熟。
不仅是眼熟,这东西还很白,和狐狸一样毛绒绒的。
此时正与李大胆四目相对的,正是他们那天中元节撞的妖,白毛僵尸。
想起这几天晒太阳受得苦,李大胆心中燃起熊熊烈火。
她四周打量,终于在墙角发现扫地用的扫把,目光凝视在扫把上的木棍,抄起家伙刚要新仇旧恨一笔勾销。
白僵见状赶忙出声嘶嘶叫唤几声。
“等等。”狐狸精听完神色有些奇异,面色为难的拦住了李大胆跃跃欲试的棍子,语气略微不太确定。
“它说,它是来说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