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聚首(2 / 2)

惜青衫 广木非青 1985 字 2022-08-15

说完,她便喜滋滋地朝帐房奔去,叫上裁缝师傅和他的学童:“跟我来。”

庖厨炊烟袅袅,街道司大院里人头攒动,气氛融洽。李元惜走出偏院,便见雷照正和一帮人吹嘘。

“俺跟你们讲,咱管勾肯定会给俺安个啥管事的名头。俺小时候家穷,啥苦都吃过,没啥不会干的,俺做管事,再合适不过。”雷照打开话匣子,就要从开头到现在,把自己过往的大大小小经历都详细吹一遍。

“你这嘴多的,是不是要把和娘子上过几次床,都搬出来讲给大家听?”有人故意逗他,雷照的脸唰一下羞成朱红,大家嬉笑起哄,董安爱玩笑,故意扮出女态,装成他家娘子的姿态调情。

大伙哄笑,雷照用力把他们推开:“走开!走开!一个个的都不正经,你们有话就说,有牛就吹,大白天说什么不要脸的混话?”

大伙散开,这才见到李元惜不声不响地到了,连忙收了口。雷照生怕给李元惜留下不好印象,便去暴捶董安:“混犊子,咱管勾还是个未嫁的姑娘,以后再听到你乱讲浑话,我拔了你的舌头!”

说完,他又换了张讨好的面孔,朝李元惜挤眼:“大人,不晓得你听到俺前面的介绍没?俺干活,样样都拿手,你要是缺个管事,俺绝对靠谱。”

“你靠不靠谱,今晚便是见证。”李元惜打断他,叫他去把青衫们都喊来聚一起,去正院里说事儿。

雷照看着憨,实则鬼精,喊人时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哎呀,你们说,咱一百号青衫,管勾大人为啥偏叫俺来聚拢你们嘞?这叫信得过,使着趁手。你们自己琢磨琢磨,跟着俺□□事,日后能有多少好处?”

“一把烂扫帚能有多少好处?”人们嗤笑,谁也不服谁,只服钱:“难不成你能自掏腰包,多给我们发二两银子?”

“是嘞,别扯那些没用的,你能多发我二两银子,你就是我祖宗!”

“大家都靠卖力气吃饭,哪个没两把刷子?你呀,别把自己抬举那么高!”

董安故意翻旧账,把雷照对李元惜说过的话儿摊开来再说一遍:“狼聚一群,王八凑一窝。大人你是个坦荡人,兴许不会厌恶俺,还会喜欢俺呢。大人,俺比俺娘更能摸透你的脾性。”

董安模仿地惟妙惟肖,且带着股丑角的滑稽,引得大伙一阵哄笑,雷照是个好面子的,气得面红耳赤,捞起半块墙砖就去满院子追他:“你个鳖孙,有胆别跑,让俺在你脑上锤个染料铺子!”

“你看你看,大人让你聚拢青衫,你这样欺负我,大人岂能信得过你?”

“鳖孙子!你说清楚,是谁欺负谁?俺雷照打出娘胎,就没受过这气!你给我站住!”

青衫们在大院里聚气,董安和雷照还在闹,大家便像看斗鸡比赛似的起哄,扯着嗓子鼓着掌给自己看好的那方鼓劲。一时间,院里喝彩阵阵,口哨声声,热闹极了。

雷照最不经别人怂恿,一看有观众给他加油,追得更卖力,骂人的话也糙地极为有趣。可董安也不含糊,不知从哪儿捡了块破锣,没有趁手的鼓槌就脱了只鞋捏在手里,咚咚咚地敲着,唱着耍猴的曲儿,摆明了把雷照当那红屁股的小畜生耍。可想而知,雷照气得更甚了,于是这出闹剧更热闹了。

李元惜也把自己的想法大致与周天和讨论了番,觉得可行,就去叫停雷照董安,两人又不痛不痒地互殴了几拳头,这才松手,虽然脸上表现得很嫌弃,心里却觉得彼此好像亲近了几分。

青衫们意犹未尽,李元惜看得出来,他们的确为能进入街道司而高兴,人比之前应募时不知精神了多少倍。顺毛安抚,狮子也能变暖猫。

“喜欢看热闹?”她问,青衫们立即笑了:“大人,还有不爱看热闹的人吗?”

“有,”李元惜继续,“加上我,师爷,小左,咱们院里正巧一百零三个。”

青衫们面面相觑,李元惜自是明白他们困惑,真难为他们,他们来街道司,不过是为了十两银的月钱,怎可能考虑地更久远?但她不同,她是这一百新兵的将军,她要指挥他们上战场,打胜仗,就务必使他们明白,敌人是谁,敌人会发起什么样的攻击。

城是死的,人是活的,青衫子的敌人就是这京城的百姓,他们会观察街道司的动静,一旦与之愿违,便伺机中伤。

“难道你们没有听说侯明远在万怡街的窘态吗?”她说道,“你们今日替了侯明远,站在青衫的位置,若你们还如侯明远一般行事,就会被全京城百姓当作热闹去看,待那时,你们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受辱。”

无论品行或能力,在场人人都自言要比侯明远强许多,急急忙忙地要与侯明远划清界限。

李元惜正色,压制住院里嘲弄侯爷的嬉笑:“侯明远此人,虽做了多年的青衫,但一个简简单单的南熏门任务,都没办法精干利落地完成。既然他做不了青衫,那就换别人来做,你们同样如此,我之所以愿意拿十两银的月钱换你们的劳力,无非就是看重你们忠厚老实的个性和吃苦耐劳的能力。我指望着你们非但不偷奸耍滑,更要埋头苦干。丑话说前,倘若你们做不来,我便要换别人来做。”

诚然,最后这句话关系到青衫的切身利益,大家听的最认真。

“大人,你就说吧,我们该怎么做。”牛春来踏实稳重,他已经备好了新买的毛毡,让家眷缝到衣服上,显然是要来做事的。李元惜看着他,安心了几分。

“我嘱咐庖厨,造了一百三十人饭菜,大家吃饱喝足,回屋饱饱睡上一觉,”李元惜顿了顿,求胜的目光检阅着她亲自拉来的队伍,铿锵有力地宣布:“入夜,我们即赶赴南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