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凭岚树敌颇多群狼环伺在侧,整日步步为营无人可以倾诉。因此有些话挽禾听不太懂也默默地坐在旁边,绣些花抄些字也便让时间过的慢些。
他下颌的胡茬泛着青,淡淡地将那些危机一带而过。
灯火昏黄,连冷漠的人也多了丝温情。
听着这些,她竟有种隐隐约约回到国寺的错觉。
那时她还那么年轻,困在四四方方的天地中,唯一的喜悦便是那个人回邺都带来些新奇的东西。
她就坐在雕梨花的窗子旁撑着胳膊看他,听他讲江南雨雪、大漠风沙。
日子过的真是……太快了。
……
听到她的想法,林奇忍不住笑出声来:“瞧姑娘说的什么话,您今年才十八呀。”
挽禾也笑着点头:“是呀,过糊涂了呢。”
侍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明日便是七月初七,殿下今夜恐怕不会过来了。
纳侧妃的礼节太多,今日刘太傅的人纠缠不清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他当时陪着主子从茶楼中出来,主子倒并未着急走,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的摊贩。侍卫还以为是殿下发现了刺客——最近实在不太平。
却见到楚凭岚买了一双小小的布鞋。
林奇看着面前清清冷冷的美人,到底没把这话说出来。殿下从来没过问过她的身子,现在平白说这么件事倒让姑娘多想。
乌云坠了几日,本以为是不会下了,说话的功夫却掉了雨滴。
他们在别院门口,对面的街巷中停了辆马车,有一个绿眼睛的奴隶跪在地上——撑着伞的贵人从他身上走下进了屋。
那个奴隶就跪在原地,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对他熟视无睹,他的绿眼睛里也一片平静。雨让他泛红的发丝全部粘在身上,但是他一动不动。
挽禾就远远地看着。
——她抚着小腹,睁着眼看着。
“林大人,劳烦你走时把我的伞给他。”有些喑哑。
林奇慌了:“已经下了雨,姑娘没伞怎么回房?”
挽禾解释说别院中回廊多,绕些路便能走回去,那奴隶湿了身子,若没有伞淋上一夜恐怕活不下去。
林奇转身看去,也是不忍,忧心忡忡地点头。
挽禾站在原地直到看着林奇把伞撑过去,她看到了奴隶一瞬间抬头对林奇的感激,她没等对方看过来便先关上了门。
美人没有绕路,在雨中慢慢地往回走。
雨竟然不是很凉,或者说手已经冷到察觉不到其中的寒气。她甚至忘了注意地上的石头,只是抬着头看天。
时间可不可以留在今日,雨声清玲掩盖了院内院外所有苦闷的泪;时间可不可以跳到后天,她想亲口求他一个忍了十三年的恩典。
今日下了大雨,云就不会堆着了。
明日是七夕,也许是个阳光晴好的日子。
也是楚凭岚大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