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边防哨站临街的一侧,竖着三米多高的高大围墙,通体黑色,是阿尔巴尼亚(下面简称阿国)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加入华约之后的骄傲产物。因常年潮湿失修,现被各种细绿的植物爬满,舔食脚跟,极好地诠释了海边物种的多样性,顶部牵拉着通电几百伏的高压电线,显示出“代表正义”的希马拉政府对偷渡客的深恶痛绝。
两侧围墙交汇的地方,是连通哨站与外界的唯一出入口,高达三米,采用最原始和最环保的动力技术——人力大铁门。身后十米开外有个哨塔,一束强光打在铁门之上,是为比天眼还要高上一个级别的人眼实时监控。虽第一个与华约决裂,所有哨兵都还臭不要脸地用着苏式sks半自动□□,尤其是大门左右的两个荷枪实弹哨兵,□□上的刺刀更是彰显着阿国无与伦比的威严风范。铁门里外各站一个开关门的高级带枪“门童”,有车出入时,外面的“门童”以实行人眼查证,将证件与大脑中的数据库一一比对,正确率高达百分之八十,查证无误后,交由里面的“门童”开锁。黄铜钥匙和上锈的铁锁让人不禁想要问出那个世纪难题:究竟是先有锁还是先有钥匙?
两个“门童”的力道就能拉开的大门,对于他们四人来说也不成困难。问题是他们没枪,仅一斧一刀,若是硬闯,还没等人跑到门口,哨塔之上的一挺机枪就能把他们打成筛子。
如果劳拉有把枪,那还能搏一搏。
拉马丹:“我们有枪啊,你不是带了信号枪吗?我听说信号枪也能杀人,二战的时候有人拿这当反坦克武器呢!”
劳拉:“如果是军用信号枪,二三十米的近距离射击是有可能致人死亡的。但你看看我们这个……”
两把橙黄色的塑料信号枪。模样就和玩具枪没区别,放了十年还能射得出弹药,他们都该谢天谢地。
几人的眼神黯淡下去,劳拉又提出一个新的方案,她到哨塔后的草丛开一枪,闹出的动静和光线足够把大部分兵的注意吸引过去,这时剩下几人趁乱用刀斧打晕门口的四个兵,或者杀了也行,然后用斧子把锁劈开,从这里逃出去。至于劳拉,她会再想办法与她们汇合。
两张大脸一张小脸上尽是疑惑和不解。sha人,打晕?买把刀就该会砍瓜切菜了?有把斧子就能无师自通学会擒拿杀敌术了?
她们之中有孕妇,有小孩,阿国在欧洲,那就该遵循欧洲提倡的优待妇女儿童的理念。就算他们偷渡客的身份败露,大不了拘留或是遣返,也没有就地枪sha的道理。
劳拉:“如果了解你们这个国家的历史……你们知道庞氏骗局吗?也就是传销。十三年前,这个国家举国陷入传销泥潭,官员腐败闭塞,政府弱智无能,后来就是街头游行示威,武装冲突,甚至是内战。政府派部队去打暴民,但暴民中有一半都是军人家属,军人里面逃跑的,临阵倒戈的,甚至有把坦克都开回家的……唉算了,屁大点地方还破事贼多,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杀一个人比救一个人容易,你也看到救生艇上的弹孔了吧?总之这里的人,警察、军队、政府……一个都别信。就说这些吧。我去引开哨塔的机枪,你们趁乱逃出去。”
拉马丹拉住她:“等等你等等!逃?我,玛丽塔,再加个孩子,两大一小去打那四个兵?”小艇上,三个壮年男人都搞不定一个发狂的劳拉,现在两个男同事换成一个孕妇和一个小孩,敌手变成了四个配枪的海军士兵。他的担心不无理由。
“我们三个,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就算逃出去又能去哪?警察也不能信,谁都不能信。你才是我们之中手脚最厉害的一个,干掉士兵的事你来做是最稳妥的。至于哨塔……”
劳拉:“你去?”
“我……”
“你去吗?”
“我……我打不过啊,不要去管那个哨塔不就行了。”
“你以为那挺机枪是装饰物,是玩具,是吓吓六岁小孩的?必须得有人去把……”
“我去。”
自告奋勇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六岁的孩子。
三个成年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他们不喜欢孩子在此刻开这种没轻没重的玩笑。
孩子又说了一遍:“我是很认真的。我去。”
劳拉:“孩子,我知道你想帮忙,但是这事……”
孩子:“去那里的草丛开枪,对吗?我可以。我以前经常玩弹珠的,我射得很准的!”
劳拉:“这不是游戏,也不是什么童话故事,你被抓住的话可不会有什么神仙,巨龙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