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了脉又听了缘由,他道,“官爷,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下可算真相大白了,夏采又掐准时机说道:“我们就是因为想将这简单的医理告知他们,却反被辱骂,险被殴打,不得已才还手,还请官爷明察。”
捕头也不愿大动干戈,这街头巷尾闹事的多了,若都要带回衙门办理,他们一天就是有十八个时辰都不够用。
老板开店总是会遇到吃霸王餐或是其他闹事的无赖,与差役打招呼的次数多了也就涨了经验,等店小二将人群疏散开后,偷偷地递了一锭银子过去,“劳您白走一趟,这大夏天的,请您喝茶。”
最好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真去衙门闹腾一出,这生意可不得耽误了。
夏采也很有眼力,塞了银子过去。
她想的简单,只要她家公主不用上衙门就成,旁人她可管不着。
捕头拢着银子在手心里掂了掂,装模作样地训斥几句后便带着人走了。
昭宁放下扇子,心也放下了,“行了,吃饭吧。”
夏采有些跟不上她思路,扯住她的衣袖,“还吃啊?”
“不然嘞?你又不饿了?”昭宁不明所以地反问她。
夏采自言自语一般说了句,“都闹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吃饭?”
落在昭宁耳朵里,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奇道,“闹成哪样了?”
她看看店里的活计正在收拾桌椅板凳的断肢残骸,“这又不是我们砸的,高施只打了人,可一点东西都没碰到。”
高施在一旁默默点头表示认同。
又看看那相互搀扶往门口挪动的几人,又道,“虽然下手可能有点重,但既不是我们主动惹事,也没真打的缺胳膊断腿。”
高施再度重重点头,表示赞同。
“总而言之”昭宁理直气壮道,“我们就是去仗义执言,化解纠纷的,绝对没有闹成‘哪样’或什么样。”
夏采一时无语。
人家之前还只是口角纷争,再不济也是闹上衙门,可他们这一“仗义执言”,直接变成大打出手了。
昭宁看她这神情还欲再说,却听一声相对熟悉的低笑在身后响起,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蒙古人,还朝她摊平了右手。
“哦、哦,多谢。”昭宁反应过来,将折扇交还。
邵布瞧着眼前这个还不及他肩头高的十三四岁小姑娘,觉得很是有意思。
诚如她所言,一团混乱中她冲上去“仗义执言”,虽说透着年幼无知的莽撞,但到底还是正义勇敢,只是一见到官差这勇气就被戳破了,慌得直用扇子遮脸,这会儿倒又撑起那无畏无惧的理直气壮来了。
他盯着昭宁的脸看了许久,看得高施又目眦欲裂,用自己魁梧健硕的身材直接挡在昭宁身前。
邵布收回视线笑道,“相逢即是缘,在下在二楼订了个雅间,三位若不嫌弃,一道用膳可好?”
夏采和高施都是不愿,可拦不住昭宁嘴快。
轻快的女声从这山一样的背后传出,“好啊,那就叨扰了。”
邵布见他们三人俱是汉人打扮,尤其这两个女子,皆是简素的窄肩长裙,头上只有银钗束发,颈间不见璎珞,腰间不配香包,看起来便不是富裕人家的女儿。
故笑道,“几位切莫客气,随意点些爱吃的,权当是在下敬佩诸位‘仗义执言’了。”
昭宁就是为了这三种吃法的鱼鮓而来,自然是要都点上。
邵布道:“大家只知这鱼鮓出自湘地,殊不知江南的鱼鮓更有一番风味,难得老板将其纳入其中,让更多人知晓,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这鱼鮓本是南方小食,原就上不得席面,如今大家都多以炙烤之道食北方羊肉,这吃鱼鮓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席间四人,一人倒茶,一人抱臂警戒,他话一出口就自觉无人应答,想是自言自语罢了。
没料到对面那个小丫头却一本正经地回道:“鱼鮓可不是上不得席面的小食,东晋南朝时,名门望族就以此作为相互赠送之礼,及至唐朝癖嗜者更多,昭宗时更是以此为御膳还赏赐臣下,明朝皇室贵族亦偏爱,甚至在内庭腌制鱼鮓,以免长途贡送之役。”
邵布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姑娘豆蔻年华,没想到精通史书。”
昭宁一向不肯冒领这种不实的夸赞,她笑得坦荡,“不,是只精通‘吃’的历史。”
邵布哑然失笑,又问道,“那湘地之法与江南之法,姑娘更喜欢哪种?”
昭宁摇头,“还没有吃过,等一会儿吃完了再告诉你。”
她大学室友有一个就是湖南祁阳人,不说饭馆里卖的,就是他们自家也会腌制,当时还说好等下学期开学就给她们带上两瓶来尝尝。结果,还没有吃到就来了这里。
时值正午,瓢泼的日光穿透窗户,毫无保留地照在她身上,落下一层淡淡的暖黄色,使得脸上的细小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她又正好穿了件天蓝色掐花纹上杉,愈发衬得她皮肤白皙细腻,如同出水芙蓉一般。
时值正午,瓢泼的日光穿透窗户,毫无保留地照在她身上,使得她整个人都泛着极其明亮的暖光,她又正好穿了件鹅黄色掐花纹上衫,愈发衬得她白皙水灵,如同二月枝头迎春吐新蕊。
二月枝头
邵布忽然想到了别的,缓缓念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