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破天荒的没有呛起来。
老秦一路往里走的时候不忘回头提醒他俩快点跟上,但因着丹绛看似只是搭了一下柳璟肩膀,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给了人一种哥俩好的错觉,老秦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丹绛其实长了一副极具欺骗性的眉眼,那双丹凤眼锐利又勾人,再这么混账一笑,好像天大的事都游刃有余。
又劈开一道回廊,竟然直直开路到了外院小厮所住的院子,此时外院里所有丫鬟小厮都被这震天动地的响声吓醒。韩非端着一副君子模样,冲那些从床上坐起一脸惊恐的小厮礼貌致歉:“抱歉,闹到诸位睡觉了。”而后收起剑躬身作揖,闹得小厮们觉得自己大概只是做了个离谱的梦。韩非摸了摸鼻子,与其余三人淡定自若地走出这间房屋。
回廊到底了,那就不用再暴力拆迁了,柳璟深知高门大户的宅院格局,领着众人无视小厮丫鬟见鬼的眼神直达内院。因为韩非这种暴力劈墙的行为彻底吓懵了还没睡醒的下人,大伙都在你看我我看你,根本没人反应过来阻止他们,因而四人轻松找到了西北角的屋舍。
那屋舍造的真真是精美又大气,匾额由流金书写,檀木所制的大门雅致清幽。大概是木料用的敦实,隔音出奇的好,以至于韩非默念“罪过”打开了门,这才发现里面正上演着活春宫,偏生屋内还点着好些蜡烛,亮堂得很。韩非这一看便看了个明明白白。
随着女人的娇声尖叫和哭泣声,韩非“砰”地一声把大门关上,红晕一路从耳根子蔓延上两边雪白脸颊,紧闭双眼,看样子是恨不得打个洞钻了。
就凭这一晚红脸的次数,韩非在多年后应该都能将这一天记得清清楚楚。
老秦一听这动静也知道发生什么了,到底也是憨厚人,粗糙的老脸一红,堂堂壮汉轻咳两声,竟也扭捏起来。唯独柳璟和丹绛平平静静,再一次上前打开了门,此时屋内翻云覆雨的两位已经该裹被子的裹被子,该穿裤子的穿裤子了。
柳璟淡定冲外面招了招手:“进来吧,没事了。”
外面两个红脸的才挪步子进来。
丹绛更是坦然,自己家一样拎了把檀木椅子就坐下了,一手支着头,看着裹着被子的美人儿,带笑的眼睛甚至还有一种怂恿他们继续的意味。
被这么一看美人儿觉得自己贞洁不保,哭得好一副梨花带雨。太守是个微胖有些福相的男人,约莫不惑之年,此时额角死命跳着,看着光明正大进来的四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一看三人都是粗糙麻布衣,一人是弟子服饰,顿时暴跳如雷:“你们江湖门派简直欺人太甚,竟带城民夜闯太守府!成何体统!来人!给我拿下!”
“来人!”
“人呢!?”
眼看着太守涨红着一张老脸,柳璟桃花眼一弯,似乎是不忍心,声音温和得很:“太守快别叫了,你的那队守卫已经躺门口起不来了呢。”
太守看着这个猖狂的年轻人,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怎么可能!外面这么多回廊你们怎么可能闯的进来!”
一旁的实诚孩子开口了:“因为我们把您的回廊劈开了。”
“劈?劈了?!”太守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都劈叉了。
太守不再抱着美人安抚,直接跳下了床,颇有威严的国字脸板了起来:“岂有此理!你们将大梁律法置于何地!那回廊耗了多少银子你们可知!好得很呐你们!”
老秦被发怒的太守这么一吓,突然有点后悔这么疯,但又咬了咬牙,如果自家婆娘能找到,进去这么多年又怎么样。
柳璟没有再给太守无能狂怒的机会,他缓缓走向太守,以一个韩非和老秦看不到的角度,将袖口中的御赐玉佩露了出来。
在太守惊疑地看向他时,他覆了内力掩盖,用只有太守能听到的声音道:“待我回到上京传信于你,你便派人来上京柳家寻我,自当赔你回廊的银子。”
然后韩非和老秦便见刚才还震怒的太守宛如泄了气的皮球,神色竟还带了些复杂和难堪。
柳璟接着道:“我有一事想问太守。”言罢他眼神落在那位披着被子的美人身上。
太守也是个识相的,当即也不怜香惜玉了,直接让那美人裹着被子出门。
只听美人委屈道:“妾告退了。”
美人柔柔弱弱地走后韩非挥袖让大门紧闭,太守坐到八仙桌旁的椅子上,看了看紧盯他的四人,气郁妥协,就像是有气不敢发似的:“各位要问些什么?”
柳璟见老秦在官威下难于开口,于是指了指他道:“这位城民娘子失踪,听闻太守已经不管此事,特来问问太守为何不再查下去。”
太守一听这问题脸色当即一变,他目光闪躲过柳璟的视线,不耐烦起来:“天天都有这种事情发生,头一年这么认真查不是什么也没查到?这事情查不到线索!老夫无能,管不了。”
柳璟还是那副风流样子,只是不含笑的桃花眼冷下来,清风般的威压强劲落下:“卫城太守素来勤政为民,这说辞我可不信。”
太守依旧咬死了:“柳世……柳公子,你莫要再逼,老夫说的就是实话!”
“可我不信。”话音刚落威压又重一分,太守气血翻滚,清秀细长的手指力道强硬地扼住他的咽喉,仅给他留了一口气。
韩非正想出声阻止,但明白不逼太守不会说实话,只好拧着眉头看着。
老秦有点不太敢看地捂住眼睛,心中默念:公子千万小心啊,杀死朝廷大官牢底要坐穿的。
至于丹绛依旧是支着头,看戏似的饶有兴味。
太守和柳璟的眼神碰撞着,正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
他呼吸已经困难,看见这位上京柳世子目光坚定而冷然,纨绔风流全数收起,但仍旧流露着轻狂傲气和少年意气。
柳世子手腕强硬不输临安侯,哪里像是个纨绔少爷,兴许这个大麻烦他真能解开。
毕竟虎父无犬子。
他思虑片刻,艰难出声:“我……会解释给你们听。”
柳璟闻言浅笑,五指骤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