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夕一看清胡六，脖子不禁往后缩了缩，她想逃，她眼神闪了闪一直在躲避，便甩了甩手望了望天上那被云雾半遮的冷月，胡乱地找了个借口：“今日月色真美，我在这逛会儿，顺便赏会儿月，便不必扰了灵成王。”说完又冲着胡六笑了笑，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恳求。

胡六自然也看出了她的恳求，但自己也是受了殿下的命令，突然不知如何是好，便又转头看了看坐在马车内的周思衡。周思衡察觉到了胡六的眼神，舌尖舔了舔后槽牙，显得有一丝不耐烦，垂了垂眼眸，随后冷冷地开口道：“上车。”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听上去并没有给许沐夕留有拒绝的空间。

许沐夕听了周思衡的命令，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牙齿咬住下唇，勉强地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笑看得却比哭还难看，又偷偷地翻了个白眼，但实在没有办法还是上了马车。

她一上马车便感受到了马车内压抑的气氛，空气能让一个人窒息的感受今天许沐夕可算是真真正正体会到了。她又用刚刚那勉强的笑容对着周思衡打招呼：“小女参见灵成王。”

周思衡听到许沐夕的问候也没有给过多的语气，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依旧紧闭着双眸，一副不理他事的样子。

许沐夕看到周思衡这幅态度，心中倒是越来越气了，又想到自己在宴会上还因为他的话难过流泪便后悔不已：“怎么能因为这家伙的话难过呢！这家伙也不知道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给谁看？”

许沐夕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不知，周思衡已经睁开了眼，正瞧着她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周思衡看着许沐夕那副样子心中竟有些想笑，不禁勾了勾嘴角，但又很快恢复了刚刚那副生人勿近的态度，眼睛眯了眯，又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这是对本殿下很不满？”

许沐夕被他这一问更是难受的要紧，便也不想顾虑那么多了，许沐夕从来不是爱隐忍的人，之前的隐忍不过是为了生存，但现在她也明白周思衡虽不羁但从来都是有分寸的人，并不会随意伤害她，所以现在更是没有忍的必要了，便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小女怎敢对殿下不满，殿下是承大家之范，怎是我等市井小人可以高攀的。”

胡六听许沐夕的话倒是觉得耳熟，心中一想，原是面前许姑娘记仇了，便只是静静瞧着两个人之间暗藏着的战火，心中却是忍俊不禁，又小心翼翼地瞧着周思衡的脸色。现在自家殿下的脸色着实难看，但倒也不是生气，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被他人用话呛到，胡六看着看着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他意识到自己笑出声音的时候便赶忙捂住了嘴，可是，好像迟了些。

瞬间，胡六便感觉两边都投来了冷箭，背后更是冷汗连连，本来是看戏，现在好了，战火引到自己身上了。胡六顿时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他俩，眼睛瞪着圆圆的，两手闭合，又小心翼翼地发声：“殿下，我没有嘲笑您的意思。”

说完，又转向许沐夕说道：“许姑娘，我是无意的，您可务必不要和我计较。我现在便下马车。”胡六虽然看戏看得开心，但现在还是赶紧逃出这个修罗场比较好，一说完便赶忙整理了衣裳，便让马夫停了车，自己在马车外伺候。

周思衡并没有对胡六多加理会，许沐夕自是不会与胡六计较。周思衡身子往前倾了倾，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一尺，两人同步的呼吸化了刚刚马车内针锋相对的气氛，反而显得更加暧昧纠缠，许沐夕对周思衡突然采取的动作晃了晃，脸更是不争气“唰”了一下染上了红晕。

许沐夕赶紧双手抱胸，作出防御姿态，水灵灵的双眼里满是警告，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地说道：“你、你、你要干嘛？”

周思衡看到许沐夕这幅警惕的样子，心里就越是想戏弄她一番，便又往前靠了一尺，一尺又一尺，周思衡停顿了很久，嘴角露出一抹不经意的笑，缓缓开口道：“我能干嘛，男女之间还能干嘛？只是干男女之间应该干的事。”

周思衡的语气听上去倒是充斥着无赖的意味，但奈何周思衡的声线总是充满着磁性，诱惑满满，轻柔的声音化作气息吐露在许沐夕的耳处，许沐夕的耳朵痒得很，便忍不住用脸蹭了蹭脖颈，不蹭倒好，一蹭便蹭到了周思衡刚刚伸出来的手。

周思衡的手骨节分明，又被外头的寒气染着了，冰冰凉凉的，而此时许沐夕的脸蛋红得已经仿佛可以掐出血来了，一冷一热，许沐夕便将脸埋得更深了些，奈何两人距离太近，这一埋又碰到了周思衡的胸膛。

周思衡看着面前羞涩的女孩，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得逞的快意，抬头笑了笑，心中想着：“好歹也在青楼长大，又是鉴情师，情情爱爱的事不是应该看多了，怎么这么经不起撩拨？”

两人就一直这样僵持着，满是尴尬和暧昧，空气都被染上了一层旖旎的颜色，月光偷偷地跨过小窗溜了进去，将他们投射在车壁上，本来清冷的月色都被这温热的空气暖化了。

周思衡就这样看了面前的女子许久才缓缓离得远了些。他眯起眼睛，细碎的笑意从他的喉咙深处蹦了出来，但又笑得不明显：“怎么，这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