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面八个实验体快不行了，我把他们送去分解器了。”小俞观察了一遍实验体的情况说道。
“好，动作快点，最后那两个实验舱都要臭了，昨天哪个值的班？实验体不行了都没发现。长着两个大眼睛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一个老头模样研究员骂道。
“主任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推车。”小俞殷勤地说道。
等赵启山走到最后，发现了倒数第二个实验舱中，有一个和他打死的那个差不多状态的实验体。
最后面的两个实验舱里的实验体应该已经死了，完全没有动静。
这个实验体倒是还活着，有些精神但看仪器检测的数据，他大概也挺不了太久了。
赵启山忍不住停在了这个实验舱面前。
与那个濒死的实验体不同，这个实验体他肉色的触手正在不断地蠕动着。
脸也还是人类的脸，两只眼睛中满是冷漠。
但在赵启山出现在时，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这个实验体，他能看到赵元帅吗？”刘晓芽咽了咽口水，她不太确定地说。
“这种本事。”左青麟不自觉地看了看亚尔曼，能看到鬼的能力又不是沙漠里的砂子怎么会这么巧？
在记忆外的周明奕却看出来了，这个实验体并没有什么特殊体质，他只是……快要死了。
大多数人在快死的时候都会见到一些，他们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别说这么多了，赵元帅好像发现他的不一样了！”奈菲雅说道。
赵启山确实发现了这个实验体的眼神变化，他本来只是看到这个，和自己打死的实验体相似的人，有些难过，多停留了一会，只是这个实验体的反应说明他能看到自己！！！
“你能看到我？那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赵启山的魂魄穿过了实验舱的透明屏障，直接进入了粘稠的药剂中，反正这些药剂根本不会沾到他身上，赵启山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赵启山看到那实验体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
但是他的嘴里根本没有舌头！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实验体没办法，只能用他的大量触手遮挡住实验舱内的观察系统，只能用一根非常细小的触须在赵启山手的方向写：“看来我快死了。”
他的触手十分灵活，写出来的字却歪歪扭扭。
实验舱内也有监控系统，但是这么一条小小的触手‘随意’划拉的两下，并不会太引人注目。毕竟研究员的心思不会放在一只快要投进分解器的实验体身上。
“快死了所以能看见？”赵启山艰难地辨认出这实验体写了什么，这是不是说，很多实验体最后都能看见‘鬼’？
赵启山心头颤动，突然他的眼神中爆发出深刻的恨意。
“是，对面那个也能看到你。我们都快死了。”实验体快速地写道。
写完这‘长长的话’这实验体的面色口很新鲜应该是今天才割伤的，如果是旧伤完全可以用药膏将疤痕除掉。
“这是？”沈蒙想到了当初王当着他们的面杀死的那头野猪。
“赵元帅在用自己的血供养这些小鬼，这些小鬼一直没有发现估计是做成香烛之类的东西了。”周明奕的神情默然，怪不得赵元帅明明天赋异禀，现在却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姜家三兄弟一开始没有记忆，并不是有人帮助赵元帅给他们清除了不好的记忆。
单纯是他们那时候陷入了疯狂，本身就没有意识。
他们是被赵元帅养了十几年之后才‘醒’过来的。
“那三只小鬼不是一直跟着赵元帅吗？怎么会？”沈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赵元帅说他需要，已经恢复意识的三只小鬼能不躲着点吗？他们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敢问，肯定会给赵元帅独处的时间。”菲尼亚斯抹了一把脸低声说道。
周明奕将衣服扣子重新扣好。
赵启山能成为元帅，真不算是顾家笨，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培育了一帮怪物。
“王，赵元帅真的赢了。”沈蒙将目光移回屏幕上。
周明奕抬头飘然坐到王座上，果然，赵启山已经进入了那个俞研究员的身体。
那个实验体的双眼中迸发出生命的光彩。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那人进入了研究员的身体？
而那个研究员竟然就浑浑噩噩地飘荡着，像是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他看向对面的实验体‘朋友’。
她的眼中似乎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实验体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他用一条触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他能有什么办法留下‘尤利奇司’家族的痕迹呢？
实验体盯着他自己肉色触手，以往他从来不敢直视自己，现在他可以了！
他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小俞你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有些头疼，没问题的。”
“好，你多注意。”
“好的，我先喝口水。”
赵启山手脚有些不利落他走到工位，到底是别人的身体，他看似无意地从自己面前的花瓶抽出四支玫瑰花，随手将花枝缠在一起，他快速用粒子传输器给中央星光明娱乐大厅发送了一束鲜花。
他记得光明娱乐大厅会把高级礼物放到舞台边。鲜花这种无害的东西很快通过了实验室的审核，不过本身从实验室里寄送东西就是违规行为，但赵启山根本不在意这些。
等他喝完水，忍着怒气将实验体的尸体移动到飞车上，还活着那两个实验体有意无意地看了看他。
刚才他观察四周的时候大致知道处理‘垃圾废物’的地方在哪里。
只要设定好飞车地点，飞车就能送他们过去。
到达分离器附近的时候，守着分离器的工作人员热情地更赵启山打招呼。
“又是小俞你啊，你这孩子就是年纪小，这脏活累活都交给你。”工作人员说着就把实验体尸体往分解器里丢。
赵启山笑了笑说道：“谁让我资历浅。”
他这么说着像是无意间碰到了保护罩的开关，就在这么一瞬间一条细小的触手卷起了他的粒子传输器！
守着分离器的工作人员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下一瞬间正在传输中的实验体竟然自爆了！
“靠！总有不怕死的敢这么干！”虽说这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工作人员还是生气。
实验体自爆的时候赵启山愣了一愣，他飞快地脱离了这具不合身的身体。
因为没有打开保护罩，自爆的余波打到俞研究员的身体，身体被冲击到了金属墙壁上，巨大的撞击力让这具身体当即死了。
粒子传输器开启。
在传输带上的实验体全部消失了！
周明奕抬了抬手用剑柄花了一道符，颜归眼前一花，等视线再次清晰起来，他们已经回到五十七号矿星的王的主卧。
几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尤其是亚尔曼这唯一的人，他的魂魄回了身体，但他却没从沙发上坐起来。
倒是赵元帅先醒了过来。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缓慢地坐起。
赵元帅一坐起来就对上了三位兄长过于热切的目光。
想到他刚才做的光怪陆离的梦，赵元帅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没有事，都过去了。”
姜盼明哭丧着一张脸：“什么叫都过去了？！过不去！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
赵元帅不动声色地扯了扯有些皱起的衣角，这位王实在是太着急了，他迷迷糊糊睡过去身上的疤痕都没来得及除去。
他想起梦中那些鬼叫这小孩‘王’，他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说什么？说我杀了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小赵！”姜盼天和姜盼会异口同声地喊道。
“没事啊，我们还在别人的地方呢，给弟弟我些面子行不行啊。”赵元帅笑眯眯地说道。
听他说还在别人的地方，三兄弟才收敛了点。
周明奕倒是不生气，对于真挚的友情，他也是欣赏的。
他一向是个开明公平的王。
“好了，我现在相信你了，你确实没说多少谎话，但也没说实话，”周明奕幽幽地说道，这老头说的信誓旦旦，自己差点就相信他了。
“我也是想要看看王您的本事，而且，有些话我不好说的太透，我要是说的太多了也没人相信，我并不是有意说谎的。”赵元帅这么说着看向还在发愣的亚尔曼。
周明奕点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
“王，您能带我去一趟基因实验受害者纪念碑吗？”亚尔曼突然说道。
颜归想要拦着亚尔曼说这话，可根本没拦住。
周明奕看向亚尔曼嘴角带着笑：“那似乎在中央星吧，你觉得我该为了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带你们去看一块石头。你如果真心为你的先辈忏悔，在哪里都能忏悔。”
亚尔曼慢慢站起身，他对着周明奕单膝跪地行了个帝礼。
“为了，我愿意向您效忠。”亚尔曼低声说道。
“真心实意？”周明奕挑了挑眉头问道。
亚尔曼垂头说道：“真心实意。”
“好，但是你要记住，举头三尺有神明啊。你最好是在说实话。”周明奕用剑柄挑起亚尔曼的下巴，强迫他跟自己对视。
“是。”亚尔曼的双眼中竟然带上了死气，有些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周明奕往后一靠，短剑没有拔出他只是用剑柄画了一个简单的符。
他倒是可以带着这些人飞过去，只不过周明奕是在懒得用这种方式了。
他在中央星并没有画出相应的阵法，但是他通过颜归在林永安身上做了标记，他可以直接传送到林永安所在的地方。
而林永安就在中央星。
下一秒周明奕带着主卧中的所有人和鬼都来到林永安的卧房。
林永安正在睡觉。
虽然在赵元帅的梦里过去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外面只不过过去了几分钟。
按照中央星星时，现在正是休息的时间。
周明奕刚才画的符咒仅仅是帮助亚尔曼和赵元帅这两个人隐身的。
他们光明正大地从联合研究所走了出去。
基因实验受害者纪念碑，就在中央星的政务大厦的广场前方。
方便来往的人悼念。
颜归看到纪念碑默默地跪了下来，他什么都没有说，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似乎看着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亚尔曼轻轻抚摸着纪念碑。
上面用最传统的方法，将受害者的名字刻在了石碑上，似乎大家都觉得这样才能表现出他们足够的悲痛和重视。
亚尔曼带着手套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上面每一个名字。
他没法在白天光明正大地来拜谒，毕竟只要他还代表尤利奇司家族一天，他就没办法置家族和帝国公民于不顾，做出这种承认尤利奇司家族错误的事。
除非他想要放弃帝国皇太子的位置。
晏家还差点被灭门，就算不能抵消他们所做的事，还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他们呢？
“尤利奇司家族建立了帝国。”
“您当时想过是这种结果吗？”
赵元帅无声地笑了笑。
“他知道。”周明奕开口替赵元帅说，“他那么做，他知道尤利奇司家族会叛逃。但紧咬住一个家族，让全部力量去撕扯它，对于赵元帅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真相是什么，你们这些人有什么打算，对赵元帅来说都不重要，他只想要分裂你们。”周明奕看向赵元帅。
赵元帅对着周明奕点点头：“王果然敏锐，我的那点小心思完全瞒不过您。”
亚尔曼猛地转身用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赵元帅。
就因为这个？
赵元帅却没有看他，只是将目光投向沉沉的人造夜空。
“其实，有空间异能的战虫出现的时候，我怀疑过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对的。”赵元帅叹了口气，“我自觉分裂了一个腐朽的政府，然后呢？第一联邦分裂成了第二联邦和星际帝国。”
“我们依旧没有丝毫长进，我们也没有进化，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母星已经抛弃了我们，比起虫族我们确实不适合占领这片星域。”
“也许没有我，人类现在就会拥有母星，拥有信仰，人体实验会制造出基因改造的药剂，人类走向全民进化，有空间异能的战虫根本不会引起任何恐慌。”
“只要牺牲一部分人，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有不同呢。”
赵元帅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有这么想过。”
“亚尔曼，我相信你也这么想过。”赵元帅用一种非常平和的语气说道。
亚尔曼很想要摇头，可实际上他是没有，毕竟他们能看到受害者只是被刻在石碑上的少数人。
扪心自问，在愧疚中，亚尔曼不是没有那么一丝丝埋怨。
他不是个圣人。
“这是不对的！这样不就乱套了吗？只要尤利奇司家族、晏家还有什么斯塔家族，帝国刘家等等等，只要你们想，就能牺牲一部分，那就算你们研究出了基因药剂，当时没有空间异能这回事，是不是你们发现之后还要研究！”
“不对，你们已经在这么做了。”
“颜归说了他的发小林永安，在联合实验室里遇到了不下百次的刺杀和偷盗行动，是不是没有赵元帅的坐镇，你们会继续研究空间异能，如果以后有时间异能呢，万一出现像王一样的力量的生物呢？！”
“你们会放弃研究吗？你们会放弃牺牲少数人吗？”
左青麟紧紧盯着亚尔曼摇了摇头说：“不！你们不会。因为就算你们没有成功，你们还想要研究空间异能，更别说成功之后了，现在联邦和帝国对峙，你们好歹还有点顾及，如果第一联邦还在，我只会死的更惨！！！”
“在受害者纪念碑前让我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