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动作,云凛抬起下巴示意,压力又给到她这边了。
四下仅剩龙炎火的光亮。
盛萱悄悄咽了下口水,攥紧玉石默念道:保佑保佑,玄一回信。
他说对了一半,她与仙侣进展缓慢,玄一目前并未体现爱慕之情,她相当于单相思。
可是这种事怎能让旁人知晓,而且她相信有朝一日会等来回应。
她紧闭双眼碎碎念,倏然间掌心温热,睁开眼瞥去,丝丝粉光明灭不定,把她的脸映得绯红。
“喏,他回信了。”盛萱舒了口气,取下结缘石送到他面前,“看见了吧,我和仙侣心有灵犀。”
她一脸得意之色,笑得春风荡漾。
玄一真是太给面子了,冥冥之中二人距离又近了一步,简直就是双倍发快乐。
云凛:“……”从未料到的结果。
许是在沉闷的空间待久了,空气不流畅,这道红光没来由的令人厌烦。
他脸色一沉,无情浇灭她的乐趣:“你还有闲情逸致讨论此事,不担心你徒儿的命了?”
“哦。”
此时,蛛丝阵正好燃烧殆尽,化成灰烬垂落于地,墙面破开一条通道,随即冷风袭来,阴寒扑面。
二人顺着甬道进入,长路一通到底,没过多久,看到一丝光亮,到了缠骨蛛巢穴内。
这是一处岩石窟,石壁上凿出大小不一的石洞,用蛛网封锁,里面藏着的是缠骨蛛的猎物。
地上厚厚一叠尘埃,枯叶上缠满灰色蛛丝,颓败衰落气息四处飘荡,空气中散着一股霉味。
缠骨蛛最爱这种氛围。
正中间有处圆弧石拱门,门壁爬满蛛丝,密密麻麻,旧的上面黏上新的,原本薄门愣是厚了一倍。
蛛网上毒液浓稠,顺着凹凸不平的石壁淌下,烙下一条条怎么也刷不干净的印迹。
两人相视一眼,悄声溜进拱门。入眼大片黑色纱帐,上面叠着层黑珍珠,圆润光滑,随风飘舞。
这种暗黑风格,处处透露着诡异,四下不见半只魔影,又感觉到处都是眼睛。
哗啦哗啦——
水声清冽,似有人在洗浴。
下一瞬阴风四起,纱帐猛地卷起,一弯泉水赫然在目,水面涟漪荡漾,池边上半趴着一道身影。
缠骨蛛正解开腰束,黑发浮于水面,薄如蝉翼的纱衣半开,剩下的一半沾水后紧紧贴在身上。
她正半眯着眼享受,任由冷冽的山水滴在身上,从后颈滑至腰侧,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此情此景,少儿不宜。
察觉到不速之客,她单手托着侧脸看了过来,媚眼如丝,透露着一股慵懒之意。
从纱帐翻飞至看到缠骨蛛,仅在一息之间,云凛没来得及也未想过躲避,于是猝不及防与她四目相对。
至于盛萱,她早已施加隐身术藏了起来。
该说不说,偏偏这时她动作到挺快。
在瞥见云凛一刹那,缠骨蛛先是震惊,而后眉眼舒展,羞涩地低垂眼眸,露出一抹还算甜美的笑容。
她樱桃小口轻启,无比绵柔地唤了一句:“好久不见,云剑仙。”
说话间,水蛇般柔软的腰肢扭动了几下,声音酥到骨子里,不论谁听了都要起鸡皮疙瘩。
然而,目睹及听闻一切的云凛顿在原地,不为所动。
缠骨蛛起身坐在池边:“云剑仙,你可真会挑时间来。”
裙摆湿漉漉,描摹出纤长的双腿,滴滴答答往下滴水,泉面溅起一颗颗小水珠。
她表情甚是羞涩,可动作大胆。见有男子撞见自身衣不蔽体,不仅没有躲闪,反而伸出一根黑指甲,挑开领口。
这一动作,使得布料本不多的她,又清凉了几分。单肩展露,上面纹有一只黑蜘蛛,两只眼睛凸出,泛着幽光。
咳。
即使隐身的盛萱也忍不住眯起眼睛,心里对云凛表示同情。
按理说,对付此种级别的魔物,二人合力便可攻下,不用磨到现在。
可问题是,缠骨蛛比她名字还难缠,如若强行进攻,她一旦放出毒丝,恐会威胁潼九性命。
要论对付缠骨蛛,云凛比她受用。
毕竟,魔蛛之于二人,算是老朋友了,从前那一战,三人就打得难舍难分。
今日再见面,咋一看,有种前世今生的宿命之感。
“站住,别过来!”云凛面色铁青,忽地抽出青霜剑,拦在身前。
转眼间,缠骨蛛笑着扭到近前,身上轻纱摇摇欲坠。
这个男人和三百年前一样,傲气凌然,白衣纤尘不染,一把仙剑就想将她拒之千里之外。
可她缠骨蛛此生最乐意之事,便是染指纯净之物。
越是阻止她,她越要靠近。
“从前,你不似这般,你对我可好了。”
“三百年过去,你的心还没被捂热吗?”
“还是说你心里有了别人?”
她带着一丝哭腔,掩面而泣,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说完又啜泣一番,耸动着柔弱的双肩。
青霜剑抵在她喉间,她眼也不眨一下,步步紧逼。云凛手腕颤抖,剑身不稳,不可抑制地后退一步。
不料,这厌弃的撤退,在缠骨蛛看来是不舍、是留恋、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脉脉。
她的笑容逐渐放大,娇声道:“嘻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我。”
话毕,她羞成一朵娇花,慢慢垂下脑袋,在所有人都没在意之际,伸出舌尖,舔了下剑锋。
嗯,是的。
舔了一下玄圃第一仙剑的剑锋。
云凛:“!”
盛萱:“?”
这道不明所以的动作,在无声中炸开一道轰鸣,噼里啪啦,震惊二人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