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刚叹什么气。”尹漱衣眨眨眼睛,“好像自己无可奈何似的。”
“我是夸你聪明,知道自己不该在我面前掩饰。”饶平双手背在身后,矮身与尹漱衣高度相同的说出这番话。
尹漱衣想起初见时的景象,摸了摸鼻子,“我敢做戏吗,我敢掩饰吗,你比我装的还好。我看啊,你才应该到南曲班子里唱戏。”
饶平点点头,“我们成长的环境就是假的,大家凑在一起,聊家长里短的事情,也聊家国大事的局势。有些人野心很大,他想要得到,那就意味着有人一定要失去。不是你踩着谁,就是谁踩着你,各个都是绝佳的戏子。笑不见得是真开心,哭不见得是真难过,你方唱罢我登场,讽刺的很。”
尹漱衣没少在现代看过这些宫斗剧,多多少少有所了解,今日听到这么一番话,却突然有些同情。古代社会,人少,人才少,可出人头地建功立业施展一番抱负的机会更少,多少好男儿,郁郁不得志,又有多少好男儿,走上了歧途。
饶平看着尹漱衣眼中完全不符合年纪的心酸和老成,笑着转过身去,“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是我看错了,你一个女子,还是这样出身的年纪轻轻的女子,眼睛里怎么会有悲悯天下的意味。可是,我总是下意识的觉得,我说的那些话,其实你都明白。所以每一次,我都很神奇的讲了很多其实并不该说的话。”
饶平轻轻的顿了顿,“我觉得,你懂。”
尹漱衣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那么久以来,好像从来没有人愿意去了解真实的自己。叶少卿把自己看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弱女子,宁可拿命运做赌注,为她争一顶保护伞;童安把自己当成一个开明的娘亲,可是无论如何,也会把自己当成只懂生意场上银两纷争的女流;生意上有来往的大家就更不必说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依旧觉得自己不配,也不该做一家酒楼的掌柜,而是应该好好做一个相夫教子的普通妇人,稍微开明的伙伴,把自己当成一个有些商业头脑的女人,一个丈夫离家,辛苦撑起一个大摊子的女人。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我觉得,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