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尘头脑中很混乱,一会儿想起曾经在烟云十六州修行时的美好,一会儿又想起后来的绝望。
他觉得自己应该离他远远的,可以的话,再也别见了。
等他们鬼王庙的委托结束了,他就立马带着童玉走人。
苏挽尘转身要出庙。
“你去哪儿?”江夜怜在身后叫住他。
“睡觉去。”
“睡觉?”江夜怜忍不住笑了,“还不如去之前倒了的庙那儿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发现呢。”
“不感兴趣。”苏挽尘伸了个懒腰懒懒道,“我又不着急做委托。”
“哦?”江夜怜扫过他一眼,笑道,“我们完不成委托,你恐怕也走不了。令徒还在这儿呢。”
苏挽尘被他戳中心事,轻“哼”了一声,“那又何妨,这儿的太阳晒得挺舒服。”
“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奇怪的阵法是什么吗?”
苏挽尘转过身眯眼笑道:“调查阵法,江宗主一人还不够吗,在下何德何能。”
他说着扭头便向外走去,这回江夜怜倒也没再阻拦。
江夜怜站在屋内,影影绰绰的光影下,眸中却似有万点星辰,纤长的手指轻抚过窗棂,向外望着他的背影看了良久,嘴角边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我知道是你。”
许紫茵他们几个很快回来了,江平不满地道:“什么嘛,就是条通到那个倒了的庙的隧道。不过我们没上去看,省得又碰到那阵法。”
“不会。”江夜怜答道,“我去检查过了,阵法已经破坏了。”
“现在明了了,把人熏昏迷后藏到哪里。”许紫茵道。
“怎么说?”
“就从这个通道,运到方才那间庙内去。这通道里装着轨道和滑轮车,要把人运送过去方便的很。”许紫茵顿了顿又道,“也就说明要有人在地下操作,在祭鬼节那一天,负责把熏倒的修士送到锁着的那所庙内。”
江夜怜在心内又将情况捋了一遍。
设阵之人的计划就是,在祭鬼节那天,修士来祈求平安,便会触发阵法,被迷香熏到,接着被地上的法阵吸取走整个灵心,然后就会被运送到另一间庙里,暂时藏起来,再继续下一轮灵心的掠夺。
这手法真是又损又狠,灵心是修士灵力凝聚的地方,一颗灵心要花一个修士灵力多少心血炼成,失去了就再没法炼出,也就等于再不能修行了,而设阵之人却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能设下这等阵法的人,想来修为不低。江夜怜忽灵光一闪,这人还有同伙!
若论这样的修为,运送几个修士何需什么轨道滑轮车,必是真正在地下操作的人没有那等修为,还不足以轻轻松松地以己之力拖几个人走。
算算日子,离祭鬼节已经不远了,到时候真出了事,恐怕又是一条大新闻。
那么这阵必是一年内设下的,若去年祭鬼节时就有了这阵,绝没有不出事的道理。
一年内,有过什么事呢?
江夜怜低头思索着。
对了,他忽想起一件事。
一年前左右,这个村子里不是出过一件大事吗——赵府被烧。
这两件事,会有什么关联吗?
苏挽尘虽是悠闲地坐在一边喝茶,脑子却没闲着,于是和江夜怜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赵府。
半夜里,苏挽尘梦到了十分光怪陆离的景象。
在鬼王庙空旷的大殿内,一尊巨大的鬼王像正对殿门矗立着,还有几根雕满浮雕的石柱,这倒和他们所见的没什么不同。
空幽幽的殿内走进两人,俱是凤冠霞帔,头戴金冠。
他们走到鬼王像前,缓缓拜了下去,接着,又相对而拜。
庙内红光相映,虚晃晃的人影交错
这景象实在诡异万分。
看这样子,倒像是在拜堂,可哪有人在鬼王庙拜堂的?
梦里景象好像很缥缈,似真似假,苏挽尘梦中看到时,就像在眼前蒙了一层红纱,令人看不真切。
他醒过来,望了望各自裹着铺盖安然睡着的其他五人,悄无声息地起来。
说也奇怪,十年来,他很多习惯却还是没改,比如喜欢半夜醒了去外面走一圈,再比如喜欢吃甜食,甚至能借甜消愁。
庙里院中仍然很寂静,没有灯,先前倒塌的屋子的黑影就如一座极小的山丘。
那模糊黑影似乎还有些晃动。
苏挽尘走近些才察觉那是个人影。
他不由地警觉起来,悄声走过去,那人看样子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直到苏挽尘走到那边儿上,那人都没发现他。
他点亮一张灵符,然后身形一闪,到晃那人身后,扣脉、封穴,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