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筷子递给阮久久,说:“下次我会做好的。”
阮久久瞥见他手指上细小的刀伤,应该是刚才切菜时弄的,撇撇嘴,“别吹牛了。”
仇慕低头不语,把自己快餐盒中的大鸡腿夹到了他碗里,阮久久用筷子戳了几下米饭,别扭地说:“你、你去买几个创口贴吧。”
仇慕微微弯了弯嘴角,“好。”
然而两人之间和谐的氛围没有持续很久,到临睡前阮久久又闹了脾气,不肯让仇慕进房间睡觉。
“你睡外面沙发!”
门开了个小缝,阮久久露出半边侧脸,用眼神示意客厅。
“外面没有空调,很热。”仇慕手掌抓住了门框,不让他关门。
“有风扇,而且你是alpha,我是oga,不能睡一起。”
“在医院的时候都睡过一张床。”
“你……那是特殊情况,不算!”
仇慕丝毫不退让,半个身子已经挤进门去,推着阮久久往里走,顺手关上了门。
“我睡地上。”他声音轻轻,从柜子里拿了一条毯子,铺在床边逼仄的过道上,不等阮久久说话,就已经躺了下去。
“你无赖!”阮久久气得朝他扔了个枕头,又踢了他一脚,躺在床上关了灯。
仇慕抱住枕头,闻着上面散发的淡淡桃香,心口滚烫。
半夜的时候,他被阮久久的啜泣声吵醒,开灯后发现阮久久并没有醒,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哭得满脸都是泪,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紧紧蜷着身体。
仇慕轻轻点了点他紧皱的眉头,刚想收回手,阮久久嘟囔了一句什么,握住了他的手指。
仇慕僵着身子没敢动,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在他身边躺下,阮久久似乎有所觉察,又呢喃着说话,仇慕凑到他跟前,听到他在喊“仇慕”。
他皱了皱眉,心口发沉,又看见自己手上的婚戒,忽然之间感到非常恼火,睡意全消。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了几天。
仇慕去医院复查,他身上几处刀伤恢复得不是很好,还在诊室里,陈哲就和阮久久吵起来。
“你能不能别把他当佣人似的使唤啊?再这么下去,这伤好不了了!”
“关我什么事,是他自愿的,我又没逼他!”
“你怎么没逼他?天天用你救了他道德绑架。”
阮久久吵不过陈哲,只能又把气都撒在仇慕身上。仇慕倒不在意,活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妻子”,阮久久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他做的饭菜照旧不能吃,但至少比一开始好了些。阮久久时常看见他坐在客厅,拿着几本菜谱研究。他切菜总切到手,旧伤好了又添新的,手指上包满了创口贴。一有空闲,他便去找陈哲学做菜。
这些天,晚餐过后出门散步,逐渐成了两人的日常。他们会去堤岸边走走,或是在沙滩捡贝壳,吹吹海风。
有一回散步回来,阮久久先去洗澡,仇慕看见了床头半开的抽屉里放着的阮久久母亲的照片。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温婉而优雅的杏眼完美地遗传给了阮久久,长发披肩,穿一身白裙,捧着一束花笑得腼腆。
仇慕看得入神,没注意到阮久久进了房间。他冲过来抢走照片,放回抽屉里,怒气冲冲地说:“别动我的东西!”
“抱歉,”仇慕拿过他手里的毛巾,很自然地给他擦湿淋淋的头发,“她很漂亮,你也是。”
阮久久脸一红,没有说话,任由他的手隔着毛巾在自己头上摸来摸去,良久,他问:“那你妈妈呢?你有想起有关她的事吗?”
仇慕顿了顿,说:“没有。”
阮久久听不出他是不是在撒谎,因为原先仇慕就对这个话题避之不及,是永远不能开口提起的禁忌。
他只知道,仇慕的母亲苏茹是在两人结婚前一年去世的,当时他还不认识仇慕,但苏茹的葬礼办得隆重,好一段时间都是鸦城豪门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不知是什么原因,在他和仇慕结婚的三年里,他们从来没有去祭拜过苏茹。
是因为母子关系不和吗?或者,仇慕只是不想带他去见苏茹,或者,配得上见苏茹的,只有贺雨。
“好了。”仇慕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躺回床上,躲进了被子里。
仇慕出去倒了杯牛奶回来,递给阮久久的时候,他挥手打翻了牛奶杯子,睁着一双满是水汽的泪眼,狠狠瞪着仇慕。
仇慕一言不发,和他对视几秒,半跪在床畔收拾完杯子碎片,像哄小孩儿似的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