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阑面无表情地举起银枪,似乎完全没有对寒情解释的意思:“你在违抗祂的命令。”
寒情熟悉渊阑的眼神,而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一切,低下头,不需要再问。
他违抗了天道,现在,也在违抗垢念。
想不到啊,天君信任多年的渊阑,早就背叛了天道,转而投靠了垢念。
寒情清楚,渊阑是个死脑筋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渊阑是在甘愿为垢念做事。
既然如此,就不必多说了。
寒情取出两颗星移石塞给云霁,长剑出现在他手中,他看着渊阑,缓缓道:“既已违抗,那我违抗到底。”
云霁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渊阑帝君,竟然也是扶青的部下。而他现在,是来阻挠他们的。
既然渊阑隐瞒了这一事实,那他的实力必然也和曾经展露在寒情面前的有所差距。
照过去的印象,寒情真实实力与渊阑基本相同。但现在……
果不其然,紧接着云霁便看到,渊阑的枪尖笼罩了一团魔气。这魔气并非渊阑能够诞生的,应当是扶青交予。
麻烦了。
渊阑毫不犹豫地将魔气甩向寒情,然而寒情本来便在直接触碰魔气时有诸多不适,加上此时心神震荡,多有顾虑,对抗时并不果断。
渊阑不多时占了上风,趁寒情不备,干脆利落予以重击,随后朝云霁这边过来。
“渊阑!”
寒情捂着胸口,嘴角点点血迹,眼睛仿佛被血蒙住,勉强忍痛支起身子。
“你不该这样的!哪怕……”
“哪怕什么?”渊阑的表情终于掀起波澜,他偏过头,看着寒情痛苦的脸,眼神深处有些许波动,但那波动转瞬即逝。
“哪怕我眼睁睁看着我的父母、你们的父母死去,从小到大都清楚自己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天道而死?”
渊阑嘴角勾起一个凄惨的笑:“可惜,我不是圣人。”
他不再理会寒情,似是不想耽误时间,边走,边对云霁举起银枪,云霁感觉到那上面仙力与魔气的波动,身体被压制得喘不过气,眼睁睁看着银枪上的光芒愈发灼眼,然后朝她袭来。
“哗——”
光芒与水波对撞,云霁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婆婆,她正对抗着渊阑的仙力。
她从来不知道婆婆有这么强的仙力。
渊阑显然也没想到这老太太突然冒出来,竟还与他相抗,嫌恶地皱眉,加大了力道。
“离我近些!”
婆婆沉声道,云霁立刻过去把寒情拉起来,拽到婆婆身边。
渊阑觉得不对,刚要阻止,却见三人竟无视了垢念设下的禁制,消失在原地。
渊阑紧紧皱眉,据他所知垢念在这周围下了禁制的事,连寒情都不曾知晓。这老太太从何得知,竟还能破解!
以及寒情那边……
渊阑迟滞片刻,脸上些许迷惘瞬间被狠辣取代。
那又如何!
……
再睁眼时,云霁已经身处夭妄滩。
寒情受了伤,但好在并未伤到要害,简单处理和治疗后已无大碍。处理完他这边,云霁看向婆婆,欲言又止。
婆婆神情沉静,转身示意二人跟上,“寒情,你有话要告诉云霁吧?路上说。”
云霁疑惑地看了寒情一眼,方才情况紧急,两人还没说上两句正常的话。
寒情正有此意,便斟酌一番言语,将他与沧壬关于她的对话告诉了云霁。其中当然包括对她身世那八九不离十的猜测。
对此,其实云霁这些天也思索了一番,即便不对号入座,也无法排除自己与那溟族小公主之间的关系。
所以她没什么障碍地接受了此时,相比起来,对她而言更重要的,是沧壬叮嘱的要找到水宫鳞的事。
水宫鳞,道一线,想来便是卦文的最后一句,“水宫无道”了。
这卦文比起前面那几句,显得有意思得多。若水宫指的是她的话,那么“无道”的含义,听上去便不那么平和了。
莫非是指接下来的所有,都会最终走向“无道”吗……
云霁舒了口气。当时没想到,离愔的卦文竟然贯穿了这么多事。
不过,应当也快结束了。
在这个过程中,婆婆始终走在前面听着二人的话,等寒情讲完了,才道:“他说的不错,你就是溟帝大人的女儿。”
云霁和寒情都是一愣:“婆婆?”
这么说,婆婆知道这事?
寒情想起之前和婆婆短暂的对话,当时她可是半点都没透露,他当然也没看出来婆婆竟隐藏的如此之深。
也难怪,连和婆婆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云霁都没发现半点端倪,他没看出来实在太平常了。
婆婆回过头,脸色柔软了不少:“莫怪婆婆没告诉你,之前实在不是时候。我现在领你去见个人,他会把所有事告诉你的。”
“谁?”云霁眨眨眼。
婆婆笑了笑:“水宫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