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莹木讷的拿着擦脸帕子往脸上抹去,那茉莉的香味、热水的余温和帕子的柔软,都近似真实的东西。
她把脸扑进暖溶溶的帕子里,使劲一嗅。
宫禁数十年的满面风尘被一一洗去。
她有些恍惚。
这一切,恍然如梦,却又清晰如真。
耳畔婉转流利的戏腔,手中浸满了香汤的帕子,亭边潺潺的一沽流水……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样鲜活。
丫鬟的脸越来越清晰了,她方鼻阔口,却难得的很秀气,踊跃道:“大小姐,再不去这折子戏就唱完了,老夫人趁着寿诞特地给您点了这一出戏呢!”
大小姐十分想看这一出戏,可是戏班子这个月才回了盛京。
要是睡觉耽搁了看戏,那就太遗憾了。
萧宝莹十分惊诧的察觉到这竟然是祖母的六十寿诞……这一年,她十四岁,这一年她还在待字闺中呢。
这梦,倒真实的可怕,不愧是天人手笔。
她入了皇帝潜邸那年,也就是明年十五岁,祖母就殁了。
十来年没见祖母,她都快要忘记祖母的模样了。
鼻子一酸,萧宝莹接过干帕子擦净了脸,把心酸全部掩去。
“快走吧,去见祖母去!”
她雀跃的从榻上跳起来,也不顾丫鬟撑开的油纸伞遮阳,一径跑着要往后院唱戏的大花厅去。
她的软底绣花鞋踩过了毛茸茸的细草,又踩过了潮湿的青苔地,也好似木兰放开了缠脚的凌波袜,脚儿松了,大步重挪捻。
转过抄手游廊,刚刚踏上垂花门前的地砖,萧宝莹的飞跑碰到了一个坚实的阻碍,
“哎呦,你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