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棚悬挂的明黄色纱幕随风飘荡,挡住了杜蘅芜窥伺二人的视线。
她一咬银牙,将那粉彩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转头用目光示意林美人快去看看皇上在干什么。
林美人小口啜饮着茶水,用茶盖把脸遮住,瞥到杜蘅芜的目光,她赶忙“嘘嘘”的吹那茶水,仿佛那是滚烫滚烫的水,以此躲避杜蘅芜的吩咐。
蒨充仪也太急迫了,她以为皇上是她在暄妍楼养的小狗么,一举一动都得合了她的心意。
林美人在茶盏后努了努嘴。
杜蘅芜在桌角下轻踢了她一脚,力度不轻不重,又能让她察觉。
还不快去!
非要她发火么!
林美人不得不放下茶盏,她理了理鬓发,将那手上的金钏码好,站起身来,“平仲公公,皇上今日兴致这么高,不去跑马么?”
平仲侍立在金龙宝座旁,听到问话,他摇了摇头,“小主,莫要轻易揣测圣意,皇上就在这里,您可以一问。”
皇上的身影就在纱幕之外,林美人何故问他。
果然,陈元昭听到了林美人的声音,拂开帘幕,与方景颐并肩走进来,“何事这么热闹?”
方景颐坐到他下首的黄花梨扶手椅上,饶有兴趣的用手撑着头颅,好似要看什么好戏。
杜蘅芜微末伎俩,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她和林美人两个凑在一起,火上添火,能有什么好呢?
杜蘅芜倏然放松,指着林美人道:“她听说皇上以前是个威武的大将军,想看看皇上骑马的英姿呢!”
林美人用帕子捂着脸,状似娇羞,“皇上,嫔妾僭越了,请您不要怪罪。”
她一低眉颔首,从这个角度看果然像极了娇憨一些的萧宝莹。
方景颐从冷冷的眉眼下看她,口中仍然悠然,“嫔妾也想看来着,但一见了姚姐姐骑马的英姿,竟然把皇上忘到了脑后,皇上不要怪罪嫔妾才是。”
偏不让她们有机可乘。
跑马场无遮无拦,一片渺远的绿草绵延到万岁山脚下,此刻那纯粹的绿中只有一抹宝蓝色的身影,无拘无束的遨游。
陈元昭定睛再看,天地苍穹下,马儿和人都极为的潇洒。
他叹了一口气,眸子里却是笑意,“妙贵嫔马术比起军中男儿来也不遑多让,昭仪看得入了神,朕也看得入了神呐!哪来的怪罪……”
熹微晨光,随着乌金东移,已经成了浇人一头汗水的阳光。
姚念谙大汗淋淋的下马,她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了汗,摸了摸马儿的头与其告别,这才进了彩棚里来。
她一缕头发被汗浸湿,贴在雪肤之上,随着弯腰行礼的动作垂落下来,平添一股凌乱美,“嫔妾见过皇上,见过嘉昭仪、蒨充仪。”
皇帝目光在她脸上打转,见她明眸皓齿,英气勃勃,不愧是将门之女,“妙贵嫔好骑术。”
姚念谙略微羞赧,但眼眸十分明亮,她一拱手:“嫔妾本想谦虚一点,但实在是心中欢喜畅快,故领了皇上的夸赞了!”
陈元昭洒然大笑。
妙贵嫔是方景颐的好姐妹,这样一个妙人,可不能埋没在了后宫寂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