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花炮棚子着了火,也不会有漫天流火,杜蘅芜自然就不会被烧伤。
小太监和花炮棚子配合的天衣无缝,既然小太监的消息查不出来,那就查花炮棚子的起因,总归有一环能对上。
陈元昭不相信真有天衣无缝的犯罪。
锦衣卫很快查出了结果。
那天上元节,满城的花灯迷了人的眼。
几个舍延人第一次入京,没见过这花灯宝炬的辉煌,一路看灯一路痴。等到了东华门附近,看见更为锦绣交织的皇家灯会,更是痴了。
他们在东华门下的一溜花炮棚子里买了许多炮仗,准备一一尝试。有个莽撞又激动的舍延大汉,直接在城墙下点燃了一个大花炮,没想到像是引爆了一颗火蒺藜似的,它噼里啪啦的炸裂,将几个舍延人买来的一堆花炮纷纷点燃,火星子四处游荡,又点燃了附近的彩灯棚子。
一连串的火星子纷纷作乱,花炮棚子和彩灯棚子都被波及到了。
几个舍延人见闯了大祸,混在人群里悄悄的跑了。
但他们胡服打扮,又语言生涩,那日花炮棚子的老板记住了他们,锦衣卫一查就找到了,便投进大狱里审问。
舍延人虽然能听懂大陈话,但会说的却不多。他们几个连手带脚一起比比划划,才勉强让锦衣卫知道了他们的意思。
无心之失,并非有心之过。
陈元昭不信。
他将这些舍延人纷纷释放,又遣锦衣卫的密探悄悄跟随着,看他们去往何方。
舍延人被释放的前几天还闭门不出,到了十来天,宫中京中均无异动,便大摇大摆的出来走动。
几个舍延人吃喝玩乐无所不沾,锦衣卫的密探也跟着乔装打扮,出入各个场所,最终在兜兜转转中进了靖边侯府偏僻的小角门。
陈元昭知道此案已经真相大白。
他勃然大怒,额头青筋跳动,全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将桌案上靖边侯派人送来的问候奏折抛掷在地。
靖边侯和淑懿妃父女如此胆大包天,在京师——他的眼皮底下就敢公然谋害妃嫔。
那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呢?
在靖边侯一家独大的舍延,他们又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
谋逆还是叛乱?
陈元昭捏着拳头,额头青筋暴动。
他唤过锦衣卫中从未露面的皇家密探,让他们秘密探查靖边侯的信息,一切消息不可外传,违令者祸延其家。
他又传唤早就安插在宫里的几个棋子,细细的询问其了淑懿妃的状况。
以前一些事情他装作看不到,是因为他还宠着萧宝莹,愿意看到她少女般的娇纵嗔怒。
他觉着这才是真性情。
皇后太木讷,婉妃太规矩,嫣嫔太浅薄,季嫔太无脑……每一个人都不如他心意。
只有萧宝莹,从潜邸到皇宫,陪了他十几年的岁月。
无论他被驱逐出京,还是他荣登大宝,萧宝莹的一腔爱意都没变。
她没有因他虎落咸阳而轻视,也没有因他九五之尊而谄媚。
这样一如既往的萧宝莹,他怎么能不爱,怎么会不爱?
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