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娘娘喜欢素净娴雅,不爱这些珠玉俗物,难道她姚念谙就喜欢这些黄白之物,就算是喜欢珠玉珍宝,就成了大俗之人了么?
怪道杜蘅芜平日里每每谈及清流名节,原来都是家教里带来的。
她这股闷气从胸膛里翻滚着升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何时生的根。
因此她摇头晃脑的大笑,做出一派懵懂天真的模样,“景颐妹妹说的是,娘娘的美意大可不必。娘娘已经是地位尊贵,就算是喜爱素净娴雅,平日大礼宴会上的打扮也不能过于清减,这些东西都是用得上的,何来明珠蒙尘的说法呢?”
杜蘅芜眉心一攒,旋即轻轻放开。
这两个人今日里都有些不一样了。
方婕妤还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不曾因为承宠晋位就放浪形骸;姚婉仪却有些放肆了,以为还是以前那般小姐妹闺中相处么。
不说今日有外客在这里,她们应该恭敬一些,就冲着她杜蘅芜生下了大陈的二皇子,又成了正三品的贵嫔娘娘,位卑的对位尊的也该谨守着礼数,更何况这是赏赐不是惩戒,她们推三阻四的干什么?
姚婉仪把放肆粗鲁当作率真亲热,却是有些蠢了。
宫里有多少人的情谊是真的呢。
她的一幅温和面孔,只在合了她心意的人面前出现。
现在气恼归气恼,还有用得着她们的时候,不能轻易疏远了。
她转过头去在阴影里嗤笑一声,复又捋着黑亮的头发转了回来,冲着姚念谙摆摆手,
“姚妹妹真是个小促狭鬼儿,说得我也有些留恋它们了,母亲,你快亲自挑一些给两位妹妹包起来带回去吧,省得看的我又心动了,舍不得赠出去,倒落个小气鬼的名声。”
她伶俐的像是一只百灵鸟儿,瞬间就笑着把场面圆了回来。
湘真县主怔忡住的笑又高高挂了起来,直飞到鬓角的点翠珠宝钿花上,开出一点嫩黄的花蕊来,却是太阳光照到上面了。
女儿不愧是娘娘的位份,远比以前会说话了。
她手脚麻利的挑拣出一些分外华丽的珠宝玉器,有镶了各色宝石的碧玺芙蓉花簪、金累丝九凤花钿,有迦南香木福寿手串、碧玺珠翠手串,还有东珠耳坠、琥珀花纹佩,从头上插的,到耳间挂的,再到皓腕带的,腰间悬的,一概都收拾了出来。
白露进来递过去两个首饰盒,湘真县主絮絮叨叨的将两份放好了,才笑道:“这两份啊,贵重的都差不多,还请两位小主拿回去赏玩。”
方景颐并不想平白无故接受这些,正欲拒绝,杜蘅芜眼尖的瞧见了她的反应,快言快语道:“有道是长者赐,不敢辞,你们就拿着吧,不过是些精巧些的玩物。”
湘真县主也道:“娘娘都发话了,两位小主就放心收下吧,你们同娘娘情同姐妹,那不也就是我的晚辈了,做长辈的第一次见小辈总得给点见面礼罢!”
姚念谙随意的点了点头,眼珠子围着眼眶溜了一圈,含着嘴里的粽子糖,那脸便鼓鼓的看不出是喜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