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里,后宫有无数的女子来来去去,他可曾
她心里已经不知不觉安静下来,像风走后的湖面,大抵波澜多起来后反而湖面都平整了,她轻笑一声,似有意无意的问:“为什么是皎皎?”
说完了便将头埋到他臂弯里,仿佛可以躲避什么风浪。
陈元昭抱得更紧了几分,将下颌安放到她茉莉味的发顶上,道:“朕也说不清楚,能说清楚的都不是你我,而是别人……”
方景颐钻出头来捂住他的嘴,笑盈盈道:“嫔妾知道,嫔妾知道。”
其实她知道什么呢,她什么都不知道,芍药宴上陈元昭的凝视、紫藤萝下的偶遇,这些源起她都不知道,但她素来是散漫率真的性子,此时此刻,她愿意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子。
因此这一刻,必是真的。
两人说笑之间,已经完成了隔帘窥探到相知相交的转变,让谁也想不到,促进这一转变得是些朦朦胧胧的偶遇和最重要的是——这些饺子。
方景颐从他怀里出来,端详着两人在盖帘上相依的饺子,忍不住笑笑,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不止是曾祖父命里的瑰宝,大概也是她的红娘。
门外传来平仲的声音,原来传来的晚膳已经到了。
适才陈元昭悄悄遣退了宫人,这房间里只有他和方景颐两个人,与几十来个面目各异的饺子,这会子晚膳既然已经到了,便吩咐宫人将这些饺子下锅煮来,与御茶膳房传来的菜品一起摆在桌子上。
二人举箸同食,双双夹向那些饺子,间或一笑,好似这饺子也是玉粒金莼。
陈元昭冬日一向爱吃热辣的东西,每日桌上必有鹅脆掌、酒糟蟹和辣汤,他吃了饺子又去吃酒糟蟹,吃完了一口辣汤入喉,就呛得咳嗽起来。
他本来就在攻打西夏时落下了咳嗽的病根,此时被这辣意一带,也狠狠的咳了几下,牵动的腰背都弯了起来。
方景颐本即刻起身,端了一碗清茶过去,却见陈元昭服下平仲掏出来的药丸,已经慢慢恢复了正常脸色。
她欲言又止,也不去问那药丸,只将清茶挪到他面前,仗着此刻的一番情浓,直言劝道:“皇上少吃些辣吧,虽是要暖身御寒,但每日多吃不免上火。”
陈元昭抚着胸口,顿了一口气道:“朕听皎皎的,晚间就不吃这些东西了。”
他在皇后的凤仪宫里和婉妃的明华宫里,也是用这样的晚膳,她二人却从未发过一词,偏生方景颐,一瞧见他有不舒服就直言劝进。
这时候情浓,他看什么都是镀着一层金身,闪烁着一层醉人的光,便什么都是美的,什么都是对的。
等歇下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漆黑的夜晚陷入了彻底的宁静,陈元昭和方景颐相拥而眠,只觉得外面还是大雪洋洋洒洒的下,屋子里却是春雨缠缠绵绵的落,唯有如此,才能为这突如其来的情爱增加几分凛冽之美。
一觉醒来,旖霞阁的方芳仪便成了方容华,她那一双清波似的眸子里,也仿佛跟着位份和宠爱灼烧出一点火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