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未了前缘(2 / 2)

清明院 墨清闲o白羊 2130 字 2020-04-30

忆之嗟叹道:“你怎么偏偏喜欢他呢。”一时,又试探着问道:“玉祁哥哥他们知道吗?”

麦提亚摇了摇头,说道:“除了你,我没让任何人知道。”

忆之眼望着麦提亚,又叹了一声,说道:“世事总是难遂心愿啊……”

麦提亚讪笑,又说道:“你还没说你的退路是什么?”

忆之说道:“我会尽全力与吕易简抗衡,倘若不成,尚苟且在世,大宋容不下我,我还可以去西夏,那块爆炭总还是愿意收留我的。”说着,又笑望着麦提亚,说道:“你愿意跟我去西夏吗?”

麦提亚道:“我说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顿了一顿,又说道:“我没有家人,你说过你要做我的家人,不能反悔。”

忆之笑望着麦提亚,说道:“好。”

忽听远远传来咣啷一声,麦提亚蹙眉道:“能不能不带杏儿,这丫头蠢地好似没有长脑子。”

忆之笑着朝杏儿看了过去,但见杏儿在石头涌成的小道上捡散落在地上的果子,一面抬起头讪笑着同文延博说话,她心内一跳,手儿控制不住,打起颤来。

麦提亚见文延博并未往这处瞧,问道:“你要不要避一避?”

忆之呆了半日,讪笑道:“不用了,总该面对的。”

麦提亚只得点点头,上前去帮助杏儿。

适逢文延博望了过来,忆之只觉那目光犹同雷电一般,不能直视。

文延博见了忆之,快步朝她走来,忆之见他越走越近,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又作揖道:“文二哥哥,好久不见。”

文延博走到忆之跟前,问道:“听闻我在河中府时,你就在清涧城,为何不来找我?”

忆之笑道:“听闻你因刘将军一案高升任都转运使了,恭喜恭喜。”

文延博不理会她的答非所问,又逼问道:“李平那个混账……是不是强迫你……”

忆之怅怅道:“没有,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文延博不觉跌脚,他微瞠着双目,疑道:“你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你为什么心甘情愿?”

忆之踟蹰了半日,讪笑道:“是我不自量力,我得知西夏想攻打宋国,我怕宋国吃亏……”

文延博急道:“那与你什么干系,你一个女儿家,自保才是要紧!”

忆之呆了半日,怔怔说道:“他就不这样说,他赏识我,认为我加以调教必成大器。我亦不想再做笼中的金丝雀。”

文延博道:“他若真心爱你,当呵护你保护你,不舍得你吃苦受累。”

忆之怔怔道:“从前,我也以为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就当如此,譬如父亲爱母亲,表哥爱映秋姐姐。可你看眼下,没了父亲,这个家就垮了,母亲骄纵惯了,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打理不起来,她经历不起任何波折……我不想要尝悔时晚矣的滋味。”

文延博握起拳头,摇头道:“不对,不对。”他又呼出一口浊气,讪笑道:“说岔了,你能平安回来,我很高兴。”他上前一步,说道:“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出任何差错。”

忆之倒退了一步,笑道:“你外祖,母亲还好吗?我从前竟然不知道,你还有位绝世高人在暗中保护。”

文延博呆了半日,颓丧道:“你知道了,你会怪我吗……”

忆之笑了笑,说道:“我想,天下父母大多都是这样吧,你小打小闹时,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多管。实在不成了,就会出手。”她见文延博怔怔的,又说道:“二哥哥,你知道的,凡事,我只会往好处去看,往好处去想,我不会去纠结那些不好的事,白费心力,又伤害自己。”

文延博红着眼,凝望着忆之,笑道:“是啊。”但觉苦涩,又垂下眼睑来。

忆之红着眼,又笑道:“二哥哥,我觉得,相爱时,就应该尽力去爱,才不枉这段感情。可这段感情若不合时宜,该断时,也该断地干脆果决。我们都还要活下去不是吗,那句词儿说的好,‘雪消墙角收灯后,野梅官柳春全透’。与其空吟惆怅,使愁上加愁,倒不如去关注那绝境逢生之处,使日子更有期盼,对不对。”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听闻,你母亲在为你安排相看,都是体面人家的好姑娘。你有极好的前程,且要好好经营才是。”

文延博强忍了半日,蓦然手臂一展,紧紧搂住了忆之,他沉声道:“对不起。”一时悲愤不已,浑身打颤。

忆之满眼含着泪光,她恍惚想起了从前二人相拥的那个夜晚,臂弯未变,却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沃暖她寒噤的心,她知道一切无法回到从前。他们能做的,唯有舍下过去,直面未来。

她轻轻拍了拍那文延博发颤的背脊,说道:“我要谢谢你才是,你救了秀瑛一家,否则,我无法像现在这样平静,我会饱含恨意,被执念驱使,变得面目全非。”

文延博又紧紧搂了一会,这才松开怀抱。他大约停顿了一两句话的功夫,讪笑道:“地下城一事,黄德鹤也有份,算是替你出了口气。”

忆之发着怔,她缄默了半日,讪笑道:“谢谢你。”

文延博深望着忆之,空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团在喉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却说苏子美得知忆之去了睢阳书院,文延博又紧跟了过去,心里不安,遂连忙赶往书院,乃进院中,却见忆之一人呆坐在凉亭里,不觉称奇,又四下张望着,朝忆之走了过去。

忆之抬眼,见来人是苏子美,笑道:“你怎么来了。”

苏子美在她身边坐下,轻声说了来意,忆之笑了笑,说道:“你来晚了一步,他刚刚才走。”

苏子美讪了半日,不知该再说什么才好。

忆之笑道:“从前你是最恣意的,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如今愈发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只管说来便是,不必拘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