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伸冤(2 / 2)

清明院 墨清闲o白羊 2082 字 2020-04-30

钟钰鹤笑道:“几道兄,你可当真是利害,这样多的消息,都能记住,我实在是佩服!”

忆之讪笑,又思忖了片刻,说道:“钟殿直,听闻驻守延州的晏大官人不慎染疾,不知眼下如何了?”

钟钰鹤道:“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延州前沿一战,那西夏贼军用晏大官人的女儿要挟宋军退军三舍,晏大官人大义凛然,那晏姑娘也是女中豪杰,用自己的性命换来这三舍之地,与暂时的休战。”

说着又嗟叹了一声,说道:“晏大官人,就是因为这事而病倒的,官家得知后,体恤晏大官人痛失独女,擢升他兼任殿前内侍,享平章政事待遇,回京养病,不日后就要启程了。”

忆之听了这话,不觉松了口气。又问道:“晏大官人回了京,那现如今延州又何人驻守呢?”

钟世衡道:“官家擢升夏松夏大官人为陕西路经略安抚使,总理陕西军政事务,驻守永兴军。范忠彦范大官人知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主鄜延路,兼知延州。韩玉祁韩大官人驻泾原路安抚使。如今的前线就是这几位人物在驻守呢。”

忆之恍然,一时又为韩玉祁感到高兴,又闲话道:“又不知都中如何了?”

钟钰鹤正欲说,钟世衡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忆之说道:“西夏大军势如疯虎,我却听闻朝中老臣主张守势,不愿意出兵讨伐西夏。倘若如此,我就算知道再多的西夏军事详情也是无用。”

钟钰鹤道:“嗐,那群……”他见钟世衡看了他一眼,便止住不再多语。

忆之不觉气馁,又问道:“我还听闻都中有人诬陷刘屏大将军通敌叛国,不知这事如何了?”

钟钰鹤蹙眉道:“你知道的还挺多……听闻都中派了御史官在河中府设案调查,都已经调查了有一两月。”

忆之道:“可有结果?”

钟钰鹤说道:“先时只是听闻在宋军入三川口前,巡检霍尊曾提议侦探前去探路,以防中了西夏军的埋伏,刘屏将此建议驳回,果然中了埋伏。初战击退了西夏军,又有将帅提议,三川河岸环山涉水,倘若敌军夜袭不便抵御,还是撤回山上安营扎寨为妙。刘屏也是不肯,果然又遭遇了夜袭。

后来才听说,原来刘屏早就向西夏军投诚,故意鲁莽,又里应外合。所幸,黄大官人侥幸逃脱,否则,我们又岂会知道事情真相,那三川口的宋军亡魂只怕在地下不宁啊!”

忆之怒道:“那狗贼歪曲事实,分明是他大敌当前,临阵脱逃,居然还有脸面反口攀咬刘屏将军!”

钟世衡蹙了蹙眉,钟钰鹤奇道:“你又是哪里来的消息。据我所知,有人亲眼所见,那刘屏如今就在兴庆府。”

忆之道:“那是因为嵬名元皞赏识他豪杰气魄,想要收复他!”她霎时将布衾一掀,跻着鞋子说道:“我要去河中府!”

众人一惊,纷纷出言阻拦。

忆之急火攻心,红着眼,断喝道:“刘屏将军是英雄!他身负重伤,率领千余残兵,直面十万西夏大军,怒喊宋军不退,他们用血肉之躯坚守大宋,宁死不肯投降,受此污蔑,他反劝我不可动摇心智,他坚信官家会查明事实真相!”

她不觉气血翻涌,胸脯猛烈地起伏,眼前重影交叠,一时淌下两行热泪:“刘大哥哥无法劝回逃兵,眼见宋军败局已定,又独自杀回战场……刘家上下两百余口性命啊……他们为何要遭受这样的屈辱,官家当真昏聩至此吗!”

钟世衡断喝道:“休得胡言乱语。”

麦提亚对忆之说道:“你要去河中府,我陪你去。”说罢,就要外去。

钟世衡喝住麦提亚,向忆之问道:“你此话当真?”

忆之急道:“我亲眼所见如何不能当真!”

钟钰鹤质问道:“你如何能亲眼所见?”

忆之按捺了半日,说道:“我就是晏忆之,你先时夸赞过的女中豪杰。”

钟钰鹤不觉双目圆睁,结结巴巴道:“你……你……是女人?”

钟世衡掂掇了半日,说道:“倘若事实当真如此,我们势必要还刘屏将军一个公道……我确实听闻河中府那位御史,四处走访打问了月余,主张刘屏将军并无通敌叛国。不过新近有人证道亲眼得见刘屏随西夏大军一起回兴庆府,朝中又有人暗射那位御史与刘屏将军有旧,故而,近日又派了新御史前来。”

忆之恨道:“什么新御史,恐怕是黄德鹤派来歪曲事实的人。”

钟世衡思忖了半日,说道:“你若是当真是晏忆之,这会子,该死了才对,如何能替刘屏将军作证!你此时若去,恐怕连你父亲也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

忆之不觉静下心来,说道:“是了……这可如何是好。”

钟世衡沉吟道:“这可如何是好?”他思忖了半日,对钟钰鹤说道:“钰鹤,速去河中府打探消息。”

钟钰鹤正在发怔,倏忽,回过神来,忙忙去了。

钟世衡又细想了一回,蹙眉对忆之道:“你且回床上躺着,你再不珍惜自己的身子,恐怕便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

忆之只得照做不误。

钟世衡问道:“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忆之与麦提亚对望了一眼,无端认为此人是值得信赖的人物,遂思忖了半日,到底还是将如何陷入地下城直到如何假死逃脱,等诸事的情形始末心思说了一番,钟世衡若有了不明白,便会及时打断询问,忆之耐心讲解,说到痛处,不觉垂下两滴泪来,又按捺下,继续说来。

钟世衡默默听着,不觉嗟叹了一声,对忆之说道:“可是苦了你了。”

忆之讪笑。

钟世衡又问道:“那你可有想过日后该当如何。”

忆之道:“不怕城事笑话,我只想先找份差事,赚些银两。”又望了麦提亚一眼,说道:“能有一处安居,一日几餐,蔬食饱腹便足以。”

钟世衡笑道:“所以你女扮男装。”

忆之呆了半日,说道:“女扮男装……是为了不叫人知道我还活着……我不想损了父亲的颜面。”

钟世衡望着忆之,不觉又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