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灵弼良韵(2 / 2)

清明院 墨清闲o白羊 2069 字 2020-04-30

欢脱的灵芸根本坐不住半盏茶的功夫,她摔了笔,拎着一张弓大喇喇往书房里闯,彼时,他正在整理手稿,她猛地一开门,灌入一阵秋风,吹起宣纸缤纷,吹毁了他一个下午的成果。他薄怒道:“为何不敲门?”

灵芸瞠圆了眼睛,道:“你再逼我写字,我就回辽国了!”

富良弼本想霸气十足地说,你再不读书知礼,我恐怕要把你送回辽国去了。但望着那俏生生的脸蛋,他说不出口,他怕她一怒之下真的就走了。

他只得说道:“你得读书知礼。”

灵芸道:“早知道嫁给你这么烦,我就不嫁了。”

富良弼整理手稿的动作顿了顿,须臾又恢复了过来,并未置一词。

灵芸气鼓鼓道:“咱们来比射箭吧,你赢了我,你让我写多少字,我就写多少字!”

于是,富良弼曳满弓,对着院里的靶子,飕飕飕射了好几箭,正中靶心。灵芸惊讶地瞠目结舌,她拊掌道:“富良弼,你好厉害啊,你怎么这么厉害!”

富良弼沉着脸,放下弓,说道:“这下满意了,肯好好写字了?”说着,沿着游廊径自往书房走去。

灵芸很雀跃,一路追着他喊道:“富良弼,你看着弱不禁风,肱力还挺强啊,你还有什么绝招我不知道的?”

富良弼郁结的那团邪火猛地烧了起来,他骤然转身握住灵芸的肩膀,将她按在墙壁上,断喝道:“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就是弱不禁风,我什么都不行,你满意了。”他看见她的眼睛,颤巍巍充满了惊恐,失去的理智蓦然都回来了,并且狠狠刮了他一耳光。

“你为什么要生气啊,你生我的气吗?我又说错什么了?……”灵芸问道。

你没错,错全在我。

富良弼松开灵芸,爆竹似地蹿了出去。他满院子飞走了一圈,心中愤悔不已,又扭身回去找灵芸,待他回到屋中,灵芸正背对着他,盘着双腿,伏在案上写字,她听见声音,往后回望,笑道:“欸,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富良弼望着那明媚的笑容,顿觉又羞又愧,他暗恨自己不仅无能,还阴晴不定,他觉得自己伤害了这个像秉性同太阳一样敞亮,心思像月亮一样皎洁的姑娘。

他缓缓走上前,在另一只团蒲上坐下,整顿了一番思绪,接过她的笔,搁在笔搭子上,又沃着她的手,低声说道:“你不想写就不写了。”他赧然了半日,沃着她的手,又握紧了些。心海似波涛一般的翻涌。

灵芸歪着头看进他的眼睛,疑惑道:“富良弼,你到底怎么了?”

富良弼抬眼将她一瞧,又迅速低下了眼睛,他又觉得,自己多看一眼,对她都是一种玷污,他讪笑道:“没有,没什么。”

灵芸道:“怎么可能没有。”

她见富良弼不说话,微微有些发怒,说道:“我们都说好了的,不铺垫,不暗涉,有话直说。”

又等了半日,不见回应,遂嗔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道:“不说算了。”说罢,又去执笔写字。

富良弼见她又去握笔,愈发羞愧,他握住了她的手,又顺着臂膀往上,握她的双肩,将她的身子轻轻扳了过来,直面自己。

此时的他仍然有口难言,心思好一番天人交战了,才讪笑道:“我怕我无能……我怕你嫌弃,我还怕你被别人抢走了。”

灵芸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真的啊?”

她见他为难地点头,顿时笑了起来,又乐呵呵往他怀里钻,她将脸埋在他的臂弯里,闷闷地说道:“我汉字都不认识一个,我就从不觉得自己无能,你这么聪明,怎么还老说自己无能。还有忆之小蠢蛋,还有韩玉祁,欧阳绪,明明都是那么厉害的人物,一个个总嗟叹自己无能。要我说,你们就是读书读地太多了,读昏了头。”

富良弼笑了起来,不觉心痒难忍,掬起她的脸来吻,越发亲吻,越发缠绵,越发缠绵,越发沉沦,愈发沉沦,愈发想要探索更多,他蓦然之间无师自通,残存的理智使他止住了欲望:“不成,不成,这是在清明院,这是在书房。”

灵芸满眼春色,脸红发乱,喘道:“你怎么这么讲究。”

他拉着她回屋,什么非礼,什么君子,什么修身,什么养性,通通都抛之脑后,郁结的邪火得到了合理的释放,灵芸疼地皱眉,说道:“我知道会疼,不知道这么疼啊。”

富良弼笑着去摩挲她的脸,脸颊上春潮未退,还有些热热的。

她翻过身,趴在富良弼的胸膛前,问道:“我可以不用再练字了吧?”

富良弼道:“你不是练得挺好的?”

灵芸急了道:“富大官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富良弼道:“我说你不想练就不练,没说你就可以再也不用练了啊。”

灵芸道:“那我总是不想练呢。”

富良弼望进她的眼睛,里面是一片澄清的湖泊,波光闪烁,他忍不住又掬着她的脸来亲嘴。

灵芸当真是坐不住,富良弼不管她的时候,更加满汴京城撒欢,有时同人拌两句嘴,一脚将人蹬到河里。又时还同人抢歌妓,打得人面目全非。嚣张跋扈之名愈发远播,众人都扼腕叹息,富粉候这样的好儿郎,一世英明,一生清白,就毁在了这只胭脂虎的手里。

灵芸偶尔也收敛,她看着忆之与富良弼联袂煎茶,对吟诗词,暗涉之语一点就通时,就会励精图治上一段时间——可惜,所谓的励精图治,也不过是埋头在书堆里打瞌睡,呼噜震天响,天凉时,富良弼得给她披衣裳,天热时,富良弼得一手执书,一手给她打扇。

清明院屋子这么多,她就喜欢和他共用一张书案,所以他也没辙。

心里发慌的时候,还要缠着他讲经讲史,虽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两眼星饧望着他。富良弼当然注意到这一点,时不时就要考问她一番,她就插科打诨,胡乱搪塞,实在混不过去,就宽衣解带,拉着他沉溺女色,不思正务。

富良弼渐渐学会与她博弈,当然结果都是无用功的。

所幸她也很识趣,公务繁忙的时候从不打扰,反而守在身边,斟茶递点心,体贴入微。能叫她动手的人里头,也有一多半都是在背后闲言碎语,败坏富良弼或清明院中某一位名声的。倘若真惹了他动气,就跑去找忆之学着下厨,诚心诚意地赔礼道歉。

总之和和美美,美中略有不足,不足之处却又能一一添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