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疼得冷汗直冒,碍于大小姐是女人,到嘴的国粹语言愣是拐了个十八弯。
风红缨木着一张脸靠近小兵。
这么一扯也好,省的她拿药粉一点一点地揭开,太费事,只是可怜小兵受这一遭罪。
小兵疼得说不出话来,捂着腹部没力气再去羞愤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被风红缨看尽。
风红缨来时带了不少麻醉中药,敷到伤口上后,小兵很快镇定下来。
风红缨下手稳准狠,切开皮肉,取子弹,缝合,上药…动作麻利。
待小兵反应过来时,风红缨早已挪去了其他伤员那,留下关顺子抱起小兵来到一间干燥的帐篷。
这间帐篷是排长临时搭建给风红缨等女中医睡觉用的,现在用来安放动过手术的伤员。
关顺子负责看管这些伤员,一旦有人出现术后发烧感染就第一时间喊风红缨。
中医不是神,即便拼劲了全力也没能将一些伤势过重的战士从死神手中拉回来。
“打起精神来,还有好些伤员等着咱呢!”
风红缨抬脚踹了下蹲在帐篷外偷偷抹泪的顾君生。
为了逗顾君生振作,风红缨文艺了一把。
“如果哭有用,我的泪水能淹了这片山河大地。”
顾君生蓦然抬眸,晶莹的泪珠挂在眼睑处要掉不掉。
“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这是恩人写在日记本中的一句话,日记本上写的应该是一封信,他无意中瞥到了这一句。
当时只看到这一句,但记了很多年。
风红缨听岔了话音,以为顾君生是在吐槽她不该在这时候说这种夸张的比喻。
“别在这蹲久了。”
风红缨转移话题:“鞋子容易结冰。”
顾君生还在想那句话的事,但风红缨很显然不打算解释。
“风大夫。”
陈岁这个情敌的出现打破了顾君生的思考。
“我们排长找您。”
排长言简意赅,对风红缨道:“明天天约莫要晴朗,咱们得赶在化雪前赶去主战场和大部队汇合。”
排长手底下的兵伤残太多,他其实没把握在敌军二次偷袭之际护住风红缨这些医护人员。
战乱年间的医生是无价瑰宝,尤其是风红缨这一批职业医者,敌军若是知道了势必觊觎。
排长往半山腰瞥了眼,道:“我最担心的还有那个于周郎,他不是个东西,他要是跟外国人狼狈为奸,咱们这一堆人岂不是都要玩完?”
风红缨秀眉一立。
如果于周郎真的窝藏私心投靠敌军,这两天应该有动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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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东方初露鱼肚白,营地的队伍扛着家伙悄悄翻山往主战场的方向走。
重伤战士由陈岁等人背着,有些小兵高烧不退,手里却紧紧握着自己被炸断的残肢。
风红缨对这些残肢做了药物处理,能保持原样很多年。
每个残肢上面都标了小兵们的名字,这些东西到达主战场后会有专门的人收走。
小兵们都以为上面收他们的残肢是想等他们死后一并放进棺材,好让他们留个全尸离开人世。
殊不知并不是。
主战场战事吃紧,去了那就相当于赴死。
想要全尸?做梦。
几颗炸弹丢过来,连筋骨都给你炸成粉末。
收走这些残肢标本是准备等战事结束后埋进烈士陵园用的。
听完这种解释的小兵们非但不害怕还嬉皮笑脸的举着残肢和伙伴们开玩笑。
“宽子——”
其中一个小兵戳了戳背着自己的宽子。
宽子:“干啥?”
小兵将自己的右腿残肢往宽子面前晃了晃,笑得很大声。
“我有肉身进棺材,你没有,哼,谁叫你手指缝上了哈哈哈。”
宽子闷着头往前走,闻言颠了颠后背的小兵,也开起玩笑。
“双子,咱们是一个村子出来的好兄弟,有福同享。我要是在战场上被炸成稀巴烂,我不管,你得从你右腿残肢上切个脚拇指丢进我的棺椁!”
双子笑得没心没肺,鼓掌说这个方法好。
走在后头的陈岁听到两个同伴的笑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不是陪他参军,这两人又怎会落到今日这下场。
“风大夫——”
陈岁突然喊住风红缨。
风红缨驻足:“怎么了?”
陈岁:“您能替我问问您身边那位西医大夫做假肢需要多少钱吗?”
风红缨目光聚焦到前头小兵空荡荡的右裤腿,道:“好,我帮你问。”
找到寇清瑶时,寇清瑶正一步三回首地注视着对面的山腰帐篷。
“想他了?”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寇清瑶一大跳,触及风红缨耐人寻味的笑意,寇清瑶小脸唰得一下滚烫。
问了假肢的事后,风红缨转身就走。
寇清瑶快步上前。
“大小姐,你不杀他是不是笃定他不会和外国人同流合污?”
风红缨笑了笑,牵起寇清瑶的手走到队伍中央,对于这个问题,风红缨没有回答,而是交代寇清瑶注意脚下的路,小心别摔着。
队伍走了不出五里路,前边突然一阵骚动。
脚下的山路狭长,处在这一头的人根本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轰隆的爆炸声传来。
风红缨脸色大变,一众人看到冲天的火光后吓得嘴唇发颤。
“有埋伏!”是排长的声音。
陈岁等战士立马掏出木仓围成一个圈将手无寸铁的大夫们保护在其中。
刚还谈笑风生的队伍顷刻陷入死寂之中,举着木仓,战士们大气不敢出。
“君生,你看好清瑶。”
风红缨将寇清瑶交给顾君生,旋即取出背篓里的长木仓悄悄上膛。
队伍缓慢地往前进,那几下炸弹声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但无人敢掉以轻心。
“嗖嗖嗖——”
子弹从对面繁茂的树林中射了出来,其中一木仓击中风红缨背后的一个小兵。
小兵身子一软倒了下去,一木仓毙命。
离小兵最近的段笑仪看到倒在自己脚边的小兵尸体当即吓到失声,呆愣楞地站在原地充当靶子。
“快趴下!”
风红缨猛地一脚踹向段笑仪的后膝处,段笑仪啊得一声吃痛扑到山坡下。
一枚小型炸弹爆炸在段笑仪刚站的位置,覆盖着白雪的大地被炸成漆黑的焦土。
段笑仪眼睛瞪得像灯笼,眼瞅着要晕过去,风红缨反手捏住段笑仪的下巴。
“不许晕听到没!我背不动你,你敢晕我就卸你下巴!”
她这幅身子娇软的很,真的背不动虎背熊腰的芹菜婶·段笑仪。
段笑仪听到来自风红缨的威胁眼珠子都快蹦出来,摇着头哭唧唧地说她不会晕。
爆炸声此起彼伏,护着大夫群的小兵接二连三的倒下。
眼瞅着昔日的战友一个又一个倒在自己面前,陈岁杀红了眼端着木仓跑到前边猛扫树林。
弹药很快没了,其他伙伴皆无声地冲陈岁摇头,他们也没了。
接下来怎么办?
风红缨打完最后一颗子弹后躲到山坡下大喘气,现在的他们只能等待救援。
对面被陈岁等人的猛火打得溃不成兵。
但他们搞偷袭肯定有充足的弹药,不像陈岁这边,都是一些残兵和大夫。
等救援或者说是等着对方杀过来的过程非常痛苦。
对面的人很快发现陈岁没了弹药,一时间弹药宛若细密的骤雨投了过来。
好几颗炸弹就丢在风红缨躲避的那片山坡上,击碎的山石滚滚而下砸向风红缨的脑门。
鲜血流了满面。
就在风红缨以为自己要在这个世界身亡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呐喊声。
“于周郎?”
被风红缨护住肚子的寇清瑶小小惊呼。
“大小姐,是他,真的是他!”
寇清瑶内心说不出的开心,望着举着木仓毫无胆怯地走在前方的于周郎,寇清瑶承认,她爱上了这个不着家还花心的男人。
她这几天心神一直不宁,她好怕孩子的父亲走上偏路成为卖国贼。
还好,还好,他还有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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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偷袭让本就家徒四壁的边防军损失惨重,如若于周郎的人没有及时赶过来,这一支队伍全军覆没的可能性都有。
伤员源源不断的出现,吃了颗子弹的排长丧气地挥手让部下原地整修。
排长制止风红缨给他上麻醉。
“我要吃个教训,如果我布防得当,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个局面。”
敌军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