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女眷送了大长公主回来,康氏最近听说一处求子的观音庙十分灵验,路上说与文大奶奶。
文大奶奶听的十分专注。
求子这样敏感的话题还是寻个清静的地方说的好,几人越走越偏。
太湖石旁几株盛放的梅花,几人站在那里,只闻得阵阵清冽的冷香,沁人心脾。
康氏担心筠娘受寒,又被文大奶奶拉着不放,只好道:“天气怪冷的,你先回去吧,且小心些,我和大奶奶去园子里转转,去去就来!”
文大奶奶道:“何必如此麻烦,不如你们都去我那里坐坐,雪薇也一同去听听,说不得你也用的着。”
雪薇窘在那里,满脸躁红,借口回去照看有了身孕的妾室,匆匆回了西园。
筠娘也笑着作辞,康氏已先一步携了她的手,游说道:“清平那里有庆阳照看,她们两个处的很好,你还有什么担心的。”拉着她不松手非要让她一起去。文大奶奶也在一旁盛情相邀:“我那里也不远,弟妹若是累了倦了,就留在我那里歇着。”
筠娘现在不曾困倦,顺路去殿下提到要让魏侗搬去的院落瞧一瞧,看看环境如何有什么需要添减的,就笑着与她们一道去了。
文大奶奶住在外院的文思院,殿下说的是一处宽敞空旷的大院落与文思院不远。
筠娘去文大奶奶那里坐了片刻,就过去了那处空院落察看。
雪薇回到西园,刚换了身衣裳,坐下喝口热茶,就听外间有人说话,雪薇便问:”是谁?”
片刻后,文娟进来禀道:“主子,晴夫人身子有些不适,绿蕊来求主子帮着请位太医。”说完看向自家主子,等吩咐。
雪薇轻“恩”了一声,过了半晌方笑着道:“我知道了,让她们放心,我这就派人去容和堂请宫嬷嬷帮着请位太医。”
文娟听了,转身去打发绿蕊回去。
绿蕊听说郡王妃肯帮忙,曲膝道谢,放心去了。
雪薇不敢耽搁,忙吩咐黄嬷嬷跑一趟。
黄嬷嬷眼底晦涩不明,低头闷声答应着出了门。
筠娘自空院回来时两个人正在屋里低声说着亲密话,文大奶奶的眼睛炯炯有神,看来是上心了。
筠娘笑着与两人作辞,康氏要与她一起走,文大奶奶哪里肯放,苦留住了,却不敢深留筠娘,怕她在自己这里休息不好,忙让自己身边的心腹人祝嬷嬷亲自送回去。
筠娘笑着婉拒了,辞别过后径自带着人出了文思院,扶着竹月的手一路穿廊度亭回到家中,才进东次间坐下。
宫嬷嬷神色凝重地进来回禀刚刚得来的消息:“说是晴夫人早膳后出门散步跌了一跤,太医又请来的晚了,郡王正发脾气呢!”
甘露狐疑:“黄嬷嬷那时来,我们当即就派人去请了,太医也没耽搁,立时就去了,怎么还能迟了呢?”
宫嬷嬷见屋里没有外人,压低了声音道:“是郡王妃身边的黄嬷嬷有意延误了!”
这就难怪了!她们自己院里的事那就与旁人无关了。
窦氏是魏俊一房的主母,责无旁贷,她此时正垂了头,满含愧色的向郡王认错。
郡王只守在晴夫人床边,不理她。
床帐外露出晴夫人一截皓腕,纤白的手上全是淤青,一旁的桌案上还放着摔裂了的玉镯。
雪薇心中一惊,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也难怪郡王面色不好。
郡王亲自关心妾室,太医对待晴夫人也不曾马虎,药量酌情慎重添减。
屋里狭窄又忙乱,郡王皱眉打发窦氏回去。
正心中忐忑的黄嬷嬷见主子脸色灰败的回来,站在那里垂着眼睑低声道:“老奴知道错了,可再来一次,老奴还是会如此做。”
雪薇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乳母隐在鬓间的几根银丝,又听她用悲戚哽咽的声音自称老奴,心先就软了下来,这是真正一心替她考虑的心腹人,她不能寒了她老人家的心。
雪薇过去,亲手扶黄嬷嬷坐到椅子上,轻轻替她理了理鬓发,柔声道:“嬷嬷,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我们还不曾在这府里立住脚,若在让人抓住什么把柄,日后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主仆相拥而泣。
这时文娟将打探的消息悄声告诉自家主子:“晴夫人每日都会出去散步,有一个小丫鬟疏忽大意,落雪没有清扫干净,凝结成了冰,晴夫人不小心踩到摔倒了,索性人没什么大事,只手受了些伤,手腕上的玉镯磕在了石阶上。”
“您回来前,那小丫鬟已经被郡王下令责打了二十板子逐出府去。”
黄嬷嬷听了,当即跌坐在了地上,心中暗暗后怕,若晴夫人若因她的有意耽搁失了孩子,只怕她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雪薇也一阵后怕,上前扶起瘫软的黄嬷嬷柔声劝道:“嬷嬷日后不要自作主张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着来。”
黄嬷嬷呐呐点头。
西园里很多下人看到那小丫鬟血淋淋的样子都被吓得不轻,西园那些怠慢过晴夫人的丫鬟查出来的都被撵走了,战战兢兢留下来的再不敢轻易放肆。
被送回偏房的晴夫人受了惊吓,悠悠醒来,四周漆黑一片,十分寂静。
她慢慢想起之前的事来,忙抖着手去摸自己的腹部,突然感到自己被轻轻的踢了一脚,晴夫人激动的落下泪来。好在孩子没事,她不禁喜极而泣。
这时,罗帐被人轻轻撩开挂起,床前两个陌生的侍女,面带恭敬的向她曲膝行礼。
原来屋中一直都有人在,却并未发出一声响动,直到听见她醒来的动静才过来服侍。
晴夫人怔愣在那里,心中迷惑不解。
绿蕊已端着铜盆进来,笑道:“夫人醒了!”
看着笑盈盈的绿蕊,晴夫人还朦胧的以为是回到了她们主仆旧日的时光。
在看到绿蕊耳上垂坠的金珠耳坠,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句“物是人非”。
绿蕊并没有在意晴夫人对她的冷淡,依旧笑吟吟道:“夫人是要现在起身,还是在躺一会?”
晴夫人现下有些睡迷了,声音低哑的问绿蕊:“什么时辰了?”
绿蕊笑道:“正是夫人往日午歇的时辰!”
晴夫人忽然想起少了什么,忙问绿蕊:“我的玉镯呢?”
绿蕊听了,转身出去,便口后用手帕包了玉镯面带遗憾的拿给晴夫人看。
晴夫人看着碎裂的玉镯,心中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