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清婉被说得羞愧难当,伸手拉了秋杏起来,曲膝低声与宫嬷嬷和竹月道:“都是清婉的错,清婉回去一定严加管教,还请嬷嬷和竹月姑娘饶了她这一次。”
秋杏忙曲膝道:“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胡言乱语。”
甘露还要再说,宫嬷嬷伸手拽住她,给她使了个眼色。
甘露向正房小心仔细地觑看了一眼,慢慢退回了脚步。
竹月轻声笑道:“姑娘严重了,秋杏是你的身边人,你好生教导就是了,与我们是不相干的。”
“姑娘的手很凉,快回去吧。”
宫嬷嬷带着甘露去各处例行巡夜,检查火烛。
竹月轻手轻脚关了另外两层槅扇,将层层帷幔撂下,远远的退到了东稍间上夜听唤。
庭院里很快恢复了宁静。
魏仪对着面露紧张的筠娘笑了笑,上床倚到了大迎枕上,随手自床里镶金嵌玉的锁子锦壁橱上拿了本书看,没有要睡下的意思。
筠娘将灯台挪到床边的小几上,在一旁背下茶水,将几处灯盏吹灭了,这才又回到床边。
魏仪头也未抬,低低道:“晚上凉气重,你也上床歇着吧,别在地上站着了。”
筠娘不知道世子爷在想什么,想多了也无济于事,只好依言窸窸窣窣地上了床。
世子爷侧着身子背对着她,将灯影也挡住了大半,她并不觉得刺眼,即便如此她此时也无心睡眠。
她头枕着手臂转头看去,殿下一脸投入,看得认真。
殿下的情绪太让人难以捉摸,她把握不清思路,筠娘心绪不宁,缓缓吁了口气,翻过身,又轻轻叹了口气。
魏仪眼中涌现笑意,转过身来,伸手将忐忑不安的妻子揽在怀里。
筠娘看着世子爷冷峻的侧脸,刚毅的线条,趁机轻声道:“甘露那丫头越发没规矩了,吵了世子爷的清净,是妾身将她们宠坏了,明日要狠狠责罚她们一通才行。”
魏仪仔细看向柳眉微蹙的筠娘,低声笑道:“你若真的想罚她就不会等到明日!”
筠娘一怔,表情瞬间僵住,被世子爷一语道破,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魏仪看着她哑口无言,觉得有趣,低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一个丫头也值得你心疼,心怎么这么软!”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一丝隐隐的埋冤。
筠娘愣住,她心软吗?那是因为没有遇到让她坚决反对的事情吧!
魏仪幽幽道:“适当的时候要学会心硬,否则日后如何当家理事。”
心硬就是要做一些违背自己心意的事。
可人在其位有的时候真的会身不由己,筠娘忽然反应过来,心中一沉,紧紧扯住了被角,闭了闭眼,轻声道:“妾身知道了。”
魏仪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道:“那个清什么的,你打算怎么处置?”
筠娘心里动了动,看来世子爷是真的不打算收房。
筠娘不由露处一丝苦笑,除了在眼前放着还能怎么样?
可人送都送来了,府里的人都清楚,只是还没有名分罢了,名义上已经是世子爷的女人,身上已经有了魏仪的烙印,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另嫁她人了。若真的退回去,清婉只有两条路,一条出家,一条寻死,无论哪一条路势必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旁人会将罪责落到她的身上。
她虽然很不想与旁人分享世子爷,但也不会做推手去残害她人。
筠娘想到这里,轻轻笑道:“清婉姑娘生得标志,聪慧多姿,是母妃亲手赏赐爷的女人,妾身哪里敢处置!”嘴里絮叨着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魏仪并没有打算让筠娘做什么,他有他自己的考量,现在却不能宣之于口。
可他听筠娘的语气很柔和平缓,没有丝毫的埋怨,好像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看她似乎并不急着将人尽量送走,好像也没感觉到她有任何嫉妒不安的情绪,清婉明明对她存在威胁,筠娘对待清婉的态度却像是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她出手提防。
魏仪心里有淡淡的不悦,语气也不自觉地冷了几度:“你仗着爷对你的宠爱,倒是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筠娘蹙了蹙眉,轻声道:“妾身没有!”
魏仪倒是没回答,却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好得很!爷该奖赏你!”
魏仪看着她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无措模样,心底的不快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敢不将爷放在心上,爷应该惩罚惩罚你。”魏仪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面孔,附耳低声道:小日子走了吧!”
筠娘脸“腾”地一下红如朝霞。
灯光下,肤白如雪。
筠娘拽着被角轻轻嗯了一声,睫毛颤了颤。
下一刻落入滚烫的怀抱,身子不争气的软了软。
魏仪感觉到怀里人的变化,眼底就有了几分笑意。
筠娘不死心的扯着被角,喃喃道:“殿下,吹了灯吧。”
魏仪怕她难为情,没有说什么,过去床边吹了灯。
床帐里响起时隐时现的娇嗔,听在耳中让人心绪激荡。
魏仪静静抱着她,起身去了浴房,亲手替她收拾。
筠娘羞红了脸,觉得动一下都累,索性迈进肩头,任他帮着收拾。
魏仪笑看着筠娘闭着眼睛,脸颊红的能滴下血来,好像变得比原来胆子大了。
魏仪仔细看了看她,爱惜般轻轻抚了抚她湿漉漉的鬓角,见她没有任何抵触不悦的情绪,心中微定,帮她穿了衣裳,自己收拾完回来躺下时,看着筠娘恬静的睡颜,只觉得心中满足,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拥着她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