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三爷归隐,只是离京避祸,如今虽然过了十年,却仍身体康健,又有这么多好书可以说,怎么舍得掷金于野呢?
更难得的是,胡思明的学业如同开了外挂,不但当年考中了秀才,转年秋季竟通过了贡院的乡试,考中了举人!
放榜时丹桂飘香,很多胡思明的同学都来方家道贺,称他十六岁便中举,实属百年一遇的天才,连务城县学的先生都听说了这个消息,大肆宣扬胡思明是从他们那儿出去的,着实圈了一波粉。
好不容易宾客散尽,晚间就剩他们自己,方诚才带着满脸的慈父笑提醒胡思明:“明年春天便是会试,要不要参加你自己拿主意。”
“我想试试。”胡思明意气风发。
“好,最不济便是不能一次救过,却也能见识见识。”
说话间忽有小厮来报,说是七皇子府的轿子在门口,想请胡举人过府一叙。
方诚皱眉道:“怎么大晚上的来请?”
也知道小厮说不出什么,便放胡思明一去,并道:“少说多听。”
胡思明忙点头称是。
他早知道如今的七皇子再不是从前教他把妹的七哥,早不会随便说话。
曾记否,当年他白天还教自己如何征服小五,晚上便导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闹剧,虽时间仓促以失败告终,但也如木雕石刻般印在了胡思明心里。
等进了皇子府前厅,他正要规规矩矩行礼,却被皇七一把拦住,妖娆笑道:“兄弟间何必如此客气?唱个诺便罢了,不必这么郑重。”
胡思明忙躬身笑道:“两年了,学生要怎样才能赎当年跟七皇子称兄道弟之罪?”
“你当时不知我身份,都觉得有罪,那我这明知故犯的,又该当何罪?”
皇七灿烂笑着拉住胡思明,按着他坐在椅子上,自己随后才稳稳当当落座:“你如今蟾宫折桂,后面有什么打算?当官还是再考?”
胡思明正要站起来回话,又被皇七抬手按住,忙欠着身子道:“方先生说,让我明年春天考试试,不管是不是能考中,总算见识见识。”
“那听他的吧,”皇七点头道,“你正是读书的好年纪,一鼓作气是好的。不管考中与否,想做什么官也可以跟我说。这几年我在朝中也算说得上话了,定让你如愿便是。”
“是。”
胡思明虽一心读书,也听同学们说起过朝堂之争,早知皇七风头正劲,前朝后宫支持他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若不是皇上压着,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但他给的官职……
多高才能盖得过方先生这永不入仕的白衣?
是以他只是老老实实点头谢过,规规矩矩听皇七说了所有他想说的话——无非都是拉拢,跟着哥有肉吃——才被放出府去。
皇子府门口有轿子送他,他客客气气上了轿子,在方家角门下轿后却忽然不想进去,犹豫了一瞬便倒背了双手,打听着去京城最热闹的酒楼。
进京这两年他从来没浪费过一点读书的时间,如今中了举,忽然想去听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