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陶寒亭眼见这一枪之威,自己无论是挥剑横扫还是回剑抵挡,恐怕都会落个剑断人亡的下场。于是全力一剑朝上刺出,剑尖与枪尖相碰,两股力道,一上一下,争锋相对。陶寒亭自知这一剑断然无法与那一枪相比,枪剑相撞,自己的剑是必断无疑了。然而他却于此大做文章,在那一剑中用上了巧劲,枪剑相撞,长剑立断,而那一截断剑,却是朝前激射而出——生生地,插入那大汉左眼。
那大汉惨叫一声,□□落地,伸手拔出眼中断剑,任凭鲜血在脸上划出道道血痕,冷冷道:“我朱葵十年学枪,只练一招。这招‘镇龙头’自练成以来,未逢敌手。想不到,今日连自己也栽在这一招手中,嘿嘿,你瞎我一目,拿命来偿吧。”
他却不知,陶寒亭这一剑,原本是冲他眉心而去的,只因方向把握得不准,这才射得偏了。他还兀自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只当那截断剑无巧不巧,正好射中自己左眼呢。
那朱葵捏着那截断剑,呼一声朝陶寒亭左眼刺去,陶寒亭右臂已断,无奈只得后退,那大汉去势如虹,哪里退得开?
方紫霞大急,叫到:“夫君,剑!”一剑送出,似要将手中宝剑递给陶寒亭。
纪丘年嘿嘿一笑:“送剑么?哪那么容易。”飞身上前,又来夺剑。
陶寒亭一剑在手,趁势削出,朱葵手中断剑又断一截。纪丘年却是一声惨叫,半只手掌已被割去,脸现怨毒之声,叫道:“好剑,好贱人。”
一时间,宋南天等人都被这变故吓得呆了。
且说方紫霞大叫一声:“夫君,剑。”朱丘二人都以为方紫霞要送剑给陶寒亭,陶寒亭却突然左手从腰间拔出一柄软剑,削断朱葵手中断剑,方紫霞则趁纪丘年被骗的当儿,回剑横削,割去他半只手掌,饶是他见机得快,否则恐怕整只手臂也要报销。
原来方紫霞那一声喊,并非是要递剑给丈夫,只不过见他乱了方寸,提醒他腰间还藏这一柄软剑而已。
陶寒亭眼见敌人虽然受创,但是并非致命,自己右臂已废,不能再战,料想今夜讨不到好去,疾呼一声:“走。”从那破窗之中跃出。方紫霞仗剑紧跟其后。
“留下罢。”屋外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紧接着陶寒亭一声闷哼,左手软剑已被夺去。那夺剑之人身高九尺,手拿一个转经筒,穿着僧袍,光着个脑袋,竟然是个西域番僧。他语调怪异,原是因为中文并不纯熟。
陶寒亭从窗户跃出,忽觉手中剑一热,仿佛握着一截烧红的铁条,顿时拿捏不住,长剑被夺,他看着来人,骇然道:“你是战宝迦兰的番和尚?”
那战宝迦兰乃是洛阳城外,北邙山下的一座天竺寺庙。“迦兰”在梵语中即寺院之意。这战宝迦兰大有来头,大唐贞观年间,三藏法师远游西域,回国时带回梵文经书无数,并将之翻译为汉语,为汉传佛教做出了卓越贡献。数十年后,天竺派出数百僧人来到中土,名为佛教交流,受到唐皇的欢迎,并为他们在洛阳城郊建立寺庙,名之为“战宝迦兰”。这战宝迦兰风格不类中土,充满异域风情,却是气势恢弘。精致华美之处,比之中原大寺少林寺、白马寺等,亦是各有千秋,不遑多让。寺中地位最高者,名为“宝树王”,共一十二位,据传其佛法武功,已参化境。
那番僧道:“无量寿佛,贫僧掌火。”